厉缱绻眼神一暗,她当然知道——穿透力如此之大,造成的伤口如此规则,只能是——枪伤。
“你可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才将这副如同破布一样的身体缝好?”字字敲击在她的心上,“一天一夜。”
厉缱绻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发抖,眼前好像浮现出了他受刑的每一幕。
他明明对她说,他会活着回来的。
呵,厉缱绻蓦然惨然一笑,是啊,他并没有失信,他真的活着回来了。
但是却带回了一身的伤。
因为他并没有对她说过——他不会受伤。
果然,他承诺的事情真的都做到了——
用了两天的时间他成功的找到了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并且真的“活着”回来了。
“为什么要绑着他?”她并没有忽视掉刚才进门时看到他正好在解开慕寒手脚上的捆绑。
热毛巾擦拭着慕寒额头上的冷汗,“虽然我已经把他身上的全部伤口都缝合好了,再加上他身体机能不错,恢复的也不错,但是……这并不是最主要的,要命的是看不见的伤痕。”张医生说到这里,目光有些灰暗。
厉缱绻的心一下子被提的高高的。
“他们给他注射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会刺激神经中枢引起兴奋,并且使用的浓度太高,让他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上瘾现象,原本我是打算采用循序渐进的方法,一点一点的减少这种药物的摄入,最后在慢慢消除。但是——”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床上的慕寒,“但是,他却不想沾上这种东西,现在……只能靠他的毅力强行戒掉。今天早上他体内的药力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他连皮带肉的扯裂了自己身上包裹着的纱布,让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的撕裂。为了以防这种现象的再次发生,只能适时的将他绑起来。”
张医生的话一声声,一字字钻进她的耳朵,好似梦魇,蚕食着她的心脏——
难怪他需要人扶着才能走进会议室,难怪他的脸色会这么苍白,难怪……
就在她心口一阵阵难受的时候,下一刻着急忙慌跑进来地百里说出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将她的心切割的四分五裂——
他说,“张医生坏事了,原本说是要在死之后捐献器官的那个病人,竟然尼玛的救过来!现在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心脏。”
心脏?
为什么要找心脏?
厉缱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昏迷中的慕寒。
然后再缓缓的移向张医生,“为什么要找心脏?他的心脏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说了半天他的伤情,却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张医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快嘴的百里,堂堂龙延门的二把手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百里在他的注视下有些惭愧,“我这不是……不是,一着急就说漏嘴了。”
“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厉声质问。
百里现在真的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名少女生摆起架子来真的堪比自己老大。
深深咽了口口水,瞥了眼恨铁不成钢的张医生之后,百里坦言出了实情,“那个……嗯,当时老大只身犯险进入青门,我们约定好一个小时之后听见里面的枪声之后行动,但是一个小时过去了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等兄弟们冲进去的时候,老大已经满身伤痕。原本……原本我们当时是打算第一时间就医的,但是……”
悄悄望了眼厉缱绻不断加深的脸色,鼓足勇气这才继续向下说道:“但是,老大执意要去厉氏集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其实……其实,那个时候老大已经站不起来了。因为……因为当时他的心脏已经有了衰竭的迹象。”
原来是这样——
厉缱绻阖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满身疲惫,“既然合适的心脏找到了,为什么又会突然间出现意外?”
说起这个百里就是一肚子的气,“TMD是那名医生误诊了,那小子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准备在死后捐献自己的器官,谁知道就在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是那小子已经康复了,自然就不会再捐献心脏。真是尼玛的操蛋。”
这种消息的传来无疑是雪上加霜,难怪刚才他会失控。
“没有别的合适的心脏了?”即使知道答案,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心存侥幸的问上一问。
得到的当然是,“没有。”
再睁开眼,里面寒光毕现,“找,上天入地也要找到合适的心脏。”
明明站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到达他胸口的女孩,却偏偏让百里有一种她在俯视他的感觉,不由自主的立正领命,“是,老大的老大!”
滑稽的称呼如果放在平日一定能搏她一笑,可是现在的厉缱绻满心的压抑,一点都笑不出来。
掏出手机拨通了厉爵的电话,“爹地,我需要一颗与慕寒匹配的心脏,任何渠道都可以。”
只要能够让他再一次健健康康的站在她面前,她可以选择不择手段。
“对,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会的。”
“是……好,谢谢爹地。”
……
夜幕降临,将灯光调到最暗,厉缱绻坐在床边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精致的轮廓。
“要快一点好起来呐,寒。”
床上的少年却像是陷入沉睡的王子,没有任何的声响仿佛是在等待着能够唤醒他的公主——
夜色加深,厉缱绻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知道眼皮越来越沉重,将他的一只手握在怀里就那样安然入睡。
原来有他陪伴的夜晚便不再难捱。
“寒,一定要好起来……”
少女在睡梦中依旧咛喃着轻语,半夜当张医生止痛针的药效过去后,浑身漫卷的疼痛将慕寒从睡梦中生生刺醒。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手臂似乎融化在一片柔软之中,这是怎么回事?
头稍稍朝着一旁侧去,入目的是一头如墨的长发,少女泛着分红光泽的面颊在昏暗灯光下带着几分的迷离与朦胧。
美的好像一副静止的画卷。
“小……小姐?”刚刚苏醒的声音带着沉哑。
明明一声极小的轻语,甚至带着几分幻灭的不真切,然而她却朦朦胧胧睁开了眼——
眼眸中闪过惊喜,“醒了?有没有觉的哪里不舒服?”
慕寒浅笑着摇头,看见她任何的伤口都不会再疼痛。
“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因为我想寒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