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瘦了,你会嫌弃我吗?”佳霓问,语气竟有些哀伤。
“不会!”蓝晟域想也不想的回答,“只是希望你胖一点,对身体好!还有,其实这里不但没瘦,还长大了……”
“……”当然,孕妇都这样!
“佳霓,我想要你……”
“我……我有点累……”
“好……”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落,抱着佳霓的身躯绷紧得仿佛是随时快要断开一般。
佳霓知道,他很痛苦……
(不可描述)……
“你呢?想要吗?”佳霓的眼底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蓝晟域诧异,斟酌了很久,才道,“其实都在你,如果你觉得绵绵一个够了,又担心影响到自己的身材,也可以不要!不过,家里宝贝越多,会越热闹。”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
佳霓打趣他,“你不是特别怕吵吗?”
“谁说的?”蓝晟域挑眉,深意的看她,“其实是寂寞的人才怕吵!”
也就是,从前的他,很寂寞!
可是,现在不是了……
美美的一家人,让他无从寂寞起!
深夜,佳霓失眠了。
听着一旁男人均匀的呼吸声,看着那张灯光下俊逸非凡的面容,佳霓怎么也舍不得睡过去。
眼眶,湿湿……
一次又一次的抚摸着他凌厉的轮廓线,偶尔,他会抗议的动动眼皮,抬抬眉,只是,睡得很香,都没有醒来过一次。
她们的孩子……
她好想要!!
可是,却又不敢告诉他,不敢告诉绵绵……
***
“我想要孩子!”佳霓垂着头,坚定的道。
“不行!”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身体是我的,我说了算!”佳霓坚持。
萧迟也抽出一支烟来,愣了一下,又讷讷的收了回来,目光凛然,盯住她。
好半响……
“好!那我只好通知孩子的父亲!这个,我没有权力,可是,他总该有的!”第一次,萧迟也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
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知道!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佳霓偏头,眸光变得凌厉,而后,不出几秒钟又软了下来。
眼眶中全是泪水,红红的,惨兮兮的模样。
“不要告诉他……”佳霓的声音很轻,微微还有些颤抖,乞求着。
萧迟也心一紧,狠狠一扯,痛得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对不起……”
他道歉。
佳霓摇头,“你不用道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说到最后,佳霓几乎是快要泣不成声。
萧迟也搂过她,心疼的紧紧拥进怀里,“抱歉,佳霓,我不该逼你……对不起……”
他知道,她比谁,都难过!!
只是,他害怕!拿掉孩子,只能果断!
时间,不会等他们的!孩子,会悄悄长大的……
越大,越危险!!
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佳霓伏在萧迟也怀里,最终忍不住崩溃的失声痛哭。
好久好久,她没有如此放声大哭过了,也很久,没有如此发泄过自己的情绪了。
哭了亦不知道多久,直到平复过来,脸色又苍白了好几分。
萧迟也急忙扶着佳霓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好,眼底全然都是担忧之色。
“迟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佳霓捧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肚子,噙着泪,问他。
“暂时没有!”他的声音很沉。
佳霓拽着他的手臂狠狠一紧,“可是,医院不是还没有确诊吗?”
“佳霓,你比谁都清楚,你的身体根本背负不起!!”萧迟也的眼底有赤红涌出。
佳霓怔住,僵了一下……
好半响,微微低了眸子去,“再给我点时间,我……我还要想想……”
“好……”他知道,她比谁都不容易。
萧迟也在她身前蹲了下来,大手扣住佳霓的小手,轻轻厮磨着,每一个动作里都透着一股对佳霓深深地爱怜。
他出声,声音很干很涩,“佳霓,你知道,有些东西真的不能拖,所以,答应我,尽快好不好?”
佳霓点头,脸色有些苍白,咬唇,“好……”
***
“晟域,如果有一天突然发现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习惯吗?”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他警觉,看她。
淡笑,摇头,“只是很好奇!”
蓝晟域抿了抿唇,“不喜欢这个问题,所以,拒绝回答!”
心,稍稍有一丝丝的安慰。
却又透着几许悲凉……
庆幸,他并没有说,少了自己,他会很难过!
因为,她不想他,难过……
就这样,很好!
***
“绵绵,如果有一天突然发现妈咪不在了,你会想妈咪吗?”
“会的,对不对?”
“呵呵,一定会的……”
小手抚弄着小家伙的额际,轻声问着熟睡中的小家伙。
眼眶泛红,眼球有些模糊,手中满满都是温柔与不舍。
“绵绵往后一定要乖乖的……”
她相信他,会很乖很乖的!
只是,她很舍不得他!
****
那一天,大雨磅礴,天色昏暗,闷沉的天空仿佛是快要朝整个繁华的城市压下来。
那一天,佳霓照常窝在家里。
躺在沙发上,盖着厚厚的被褥,休憩着。
直到大腿间猛然传来一阵湿湿黏黏的感觉,佳霓方才从浅浅的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撩开被子,低头看下去,吓得低呼一声,面色白得有些吓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身下,一大片刺眼的殷红,几乎要闪痛了佳霓的眼。
染红了她的眼瞳,最终,豆大的泪珠不住的往眼眶外淌,一如下腹不断往外涌的鲜血。
腹部,痉挛的抽痛,她早已感知不到。
胸口,闷得几乎快要窒息。
颤抖着小手,胡乱的去抓茶几上的手机。
胡乱的拨通了一组电话,不出五秒的时间便接通了。
“迟……迟也,血……好多血……”
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印在萧迟也的耳底,就仿佛是芒刺一般,一针一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耳膜上,刺得他剧痛难耐。
不等佳霓将话说完,萧迟也拿过桌上的车钥匙,疯了一般就直接往门外奔去。
“佳霓,坚持住!坚持住……”
耳畔间,一直传来那道熟悉的鼓励声,只是,越渐飘渺,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
其实,当佳霓抓到手机的那一刻,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孩子的父亲!
当手指,触上‘1’字快捷键的时候,停了。
继而……按下了‘2’!
“砰——”的一声,手机至无力的小手中坠落,电板弹开,通话戛然而止,萧迟也的耳边倏地被一阵急促而冰冷的‘嘟嘟嘟——’声充斥的满满的。
很刺耳,也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膜,仿佛擂鼓一般,似要深深地将他的心捅破一般。
车,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急速的驰骋,黑色的宾利开得如同飞车一般,惹得旁人惊叫不止。
好在技术一向很过关,所以才不至于会有痛苦的惨剧发生。
当萧迟也在见到佳霓的时候,一贯冷静的他,都开始乱了分寸。
俊逸的面容,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衬着沙发上那到刺眼的殷红越发显得死灰如白纸。
来不及想太多,萧迟也一把至血泊中将佳霓抱了起来,扯过被子,疯了一般就往门外奔去。
抱她在怀里,仿佛听不到任何的心跳声……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一瞬间处于静音状态,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空白的,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救她!!!
一定要醒来,醒来……
萧迟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的,他知道,自己在抱着她的时候,那双结实的手臂一直发凉,不住的颤抖着。
从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自己的手,从来都没有过一份份的颤抖。
因为,在执行任务的那一刻,手指微微一颤,说不定,丧命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可是,今天,他极为的反常!
身体发颤,神情恍惚,眼底还有那难以掩去的慌乱。
所有的这一切,本不该属于他……
***
急救室的灯,依旧在闪着,印在萧迟也那双墨绿色的眼瞳里,乎明乎暗,一如他的心,一快一缓。
血,粘在他的手上,很刺眼。
起身,高大的背影这一刻看上去却显得有些颓然,直接往洗手间走去。
打开水龙头,冬天的清水很冰,打在手指上,竟有些泛痛。
是那种,痛入指骨的感觉……
又冷,又痛!
殷红的血,在清水的冲淡下,渐渐的变淡,却仿佛,每一滴都汇入了他的胸口中,那种血腥的味道,呛得他几乎快要窒息了过去。
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
洗净了手,倚在洗手台上,有些颓然。
胸口闷得难受!
抽出一支烟,点燃。
其实,他是很少抽烟的那种。
做他们这行的,本是每一天都是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腰间过日子,受伤是经常地事情,所以总是特别看重自己的身体,有时候抵抗力强的很多时候能把自己从鬼门关里又重新捞回来。
所以,这些伤身体的恶习,他几乎都没有!
常在鬼门关前游走,他比平常人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烟蒂点燃,在手指间忽闪忽闪,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紧皱的眉宇微微舒展开来,胸口有一股憋闷的气息瞬间散开……
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