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贤王殿下,您的身体好了?”温体仁看着眼前面色红润谈笑风生的朱聿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心中已经万分警惕了起来,如果王爷没事,他纠集各家进攻宁波的事情,就成了飞蛾扑火,那是绝无成功希望的。
想到那些已经集结起来的各家家丁,将会死在唐军的围剿之下,温体仁就感到不寒而战。不过他心中也有一丝侥幸,通过部分投靠的下层官员,他们牢牢掌握着近卫师的动向,只要这些唐军精锐出动,那些致仕官员和大家族都会得到消息,相信这些人就不会发动了,这也避免了危险。
有了这样的想法,温体仁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暴露自己的意图,今后还可以再找机会,不需要拘泥于一时。
此时朱聿键已经坐到了最尊贵的客位上,看着满桌的菜肴赞叹道:“康年兄这里的菜不错啊,我的王府大厨都做不出来。”
朱聿键这句话将温体仁吓了一跳,如果在朝中皇上对那个朝臣说这么一句,那个大臣肯定是要倒霉了。家中菜肴如果比皇上的御膳精美,岂不是欺君罔上,这个大臣如果不自己请辞,恐怕很快就要被罢官了。
然而温体仁看向宋献策的时候,对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惊慌神色,他反而笑着打趣道:“如果主公喜欢可以天天来吃,宋某的俸禄这点钱还是有的。”
“什么?”这句话是温体仁在心里喊的,他感觉宋献策简直是在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竟然敢打趣八贤王,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没问题,到时候我将一家大小都带过来,看看你的俸禄够不够。”朱聿键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取笑了一句,这才转头说道:“温首辅此次来宁波府,却是有些奇怪啊。”
“啊,中秋节嘛,宁波府城毕竟更加热闹些,我也打算带着家小来此过个节,顺便在城里游览一番。”温体仁干笑着解释,这些托词他早就想好了,说起来颇为顺溜。
“难得温首辅有如此雅兴,只是今年许多人到宁波府来却不是过节那么简单。”朱聿键对着温体仁诡秘一笑,看得他心跳都漏了半拍。
“王爷说笑了,毕竟宁波府繁华,来此过节的人还是不少的。”温体仁假装听不懂。
“算是吧,如果是来过节,繁荣宁波府商业的,本王自然大大欢迎。如果有人图谋不轨啊,我麾下唐军也不会手软。”朱聿键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招招手让一名随来的木兰卫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朱聿键将盒子放到温体仁身前笑道:“温首辅离开京城日久,相比很少能吃到京城的提浆月饼了吧。明日就是中秋节,本王特地带来了一盒糕点送给温首辅,这里面有提浆月饼,还有虎眼窝丝糖、豌豆黄和桂花糕,都是京城才有的,本王也是请了一位京中糕点师傅才能吃到。”
“多谢王爷赏赐。”温体仁吓得颤巍巍的就想下跪,却被朱聿键拦住了。
“温首辅何必如此,你以前也是皇上的重臣,本王自当礼待。”朱聿键笑着将盒子推到对方身边说道:“当然只要是安分守己,愿意遵从我封地内法律的,我都很欢迎。”朱聿键每次都会提起安分守己之类的问题,让温体仁总是感觉到有些别扭,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赴宴的人都已经落座,自然就可以开席了,有侍女给三人倒上烫好的酒,朱聿键举杯道:“恰逢中秋佳节,本王就先干为敬了。”
“王爷客气了。”温体仁感觉受宠若惊,连忙杯中酒一饮而尽。三人坐在桌前,喝着酒吃着菜,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朱聿键有时也会询问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以及官员们之间趣事,温体仁也都一一作答。
温体仁端着酒杯,看似悠闲的端着酒杯,笑眯眯的与朱聿键闲聊,但他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万一那些人不明情况,骤然发动对宁波府的进攻,情况恐怕会非常糟糕。幸好他已经嘱咐了下去,自己不回去家中护卫不会发动攻击,这让他安心不少。
两壶酒很快就见了底,朱聿键挥手命人再烫两壶酒来,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隆隆的雷声。
“居然打雷了?”温体仁心中有些疑惑,他来得路上明明看到晴空万里,怎么才过了一个时辰就开始下雨了,而且还是夏季多见的雷雨。
“民间俗语称,二八月打雷遍地跑贼,这打雷可不是好兆头啊。”温体仁没话找话得说了一句。
“哦?”朱聿键听得来了兴趣问道:“还有这种说法?”
旁边的宋献策笑道:“这是民间俗语,也算是百姓们对天气的一种总结。大概就是说二月和八月如果出现雷雨,今年的风雨就不会太好。风不调雨不顺粮食自然减产,百姓们饥饿难耐只能去当贼了。”
“原来如此,不过这雷也有可能是天罚,转打那些偷鸡摸狗的贼。”朱聿键笑着又喝了一口酒。
温体仁本来就是没话找话,朱聿键却是句句暗含深意,他不知道对方用意如何,只能笑着敷衍了事。
雷声似乎一直在远方,而且密度远大于平日里的下雨的雷声,隐隐有连成片的感觉。温体仁感到有些不妥,却又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只能佯作不知,继续与朱聿键和宋献策喝着酒,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一顿饭整整吃了近两个时辰,直到鼓打二更温体仁才起身告辞道:“草民已经不胜酒力,这就告辞了,还请王爷和宋总理见谅。”
“温首辅慢走,还有一件东西尚未看到,无需太过匆忙。”朱聿键看了看旁边刚刚走过来的邢红娘,对方微微一颔首,他就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朱聿键一挥手道:“来人啊,将人犯带上来。”
温体仁吃了一惊,不知道朱聿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