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桂却不答话,他踩着满地的碎石钻入洞里,贴着石壁又听了听,这次水声更大了,显然他们已经接近了泉水。他转头对着战士说道:“把凿子拿来,我再打个炮眼。”
战士依言将凿子和短枪给他拿了过去,满桂挥臂就凿了起来。这一次他将炮眼凿得更深了一些,一次性装入了六公斤火药,并重新安装了火绳。再次点燃了火绳,所有人都撤得远远的,大家捂着耳朵还将嘴巴张开,以平衡压力避免耳膜被巨大的爆炸声震破。
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感觉脚下的大地似乎都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急流夹杂着泥沙从洞口处喷射而出,汇入了原本干涸的河床里。见到真得出了水,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他们终于不会被渴死了。
满桂比所有人都谨慎,虽然有水流出来,却还不能确定是淡水。毕竟这里与里海相距不远,如果是渗透过来的咸水,对他们就毫无作用了。他凑到喷射的急流前伸手抄了一把倒出口中,甘甜清冽的泉水沿着干渴的喉咙而下,仿佛给他注入了生命,满桂的眼前一亮:“是淡水,大家快接水喝。”
满桂知道经过砂岩的过滤,这些流出来的水就是天然的矿泉水,即使直接饮用也没有问题。大家纷纷用自己所有的装水器具装上这些甘甜的泉水,所有人都喝了个饱,终于解了这两天的干渴,大家的精神都好了起来。
大家喝足了水,满桂宣布在此地休整一天恢复体力,然后再继续前行,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人的全票支持。泉水很快变得不如开始的时候那般压力大了,它不再向外直射,而是通过口子向外慢慢流淌,但这样的水量也足够所有人使用了,这个时候满桂开始考虑继续上路的饮水问题。
尽管事先做了准备,将战死的哥萨克骑兵身上水壶都缴获过来,却依然不够用,他们即使将所有的水壶接满水,最多只能维持两天而已,这还是在不给战马水喝的情况下。
满桂根据地图估计,至少还有四天的路程才能抵达亚依克河,如果中途再也找不到水源,以现在的储水能力,他们很可能会被渴死。满桂想了想说道:“四团长,你派人去把沿途倒闭的战马都剥了皮拿回来。”
“师长,那些战马都死了,还要皮做什么?”四团长有些不解的问道。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满桂瞪了他一眼说道:“记得剥皮时小心些,我们要用这些马皮做水囊的。”
四团长眼前一亮,当即回答道:“保证没有问题,我立刻就去。”
满桂的这个办法很不错,沿途倒闭的两百多匹战马,大多数都是据此不远倒毙的,它们的皮被剥回来之后,很快就做成了水囊。这可是蒙古人的拿手绝活,很快战士们就多了一大批水囊,至少够他们再多坚持一天的了。
休息一天之后,大军准备继续起行了,这一次他们仍然是太阳落山之后前进。战马无法携带太多饮水,只能先让它们喝足了水,至少能够坚持几天了,随后大家采集了不少植物作饲料,全军再次进入了茫茫戈壁滩之中。
所有人的饮水量都被严格控制,这是满桂不得已的做法,除了润喉咙之外,根本不许大口喝水。依靠这样的严格管理,大军继续向着东方的戈壁滩边缘区前进。
为了减少水份的蒸发,大军都是夜间行军,白天则三个人一组,在地面上挖掘浅坑,然后将两层军毯或者帐篷盖在上面用沙土压住。两层之间隔开大约十厘米左右,这样可以让空气流动降低温度。依靠这样设计的沙窝里,比在太阳下直射要凉爽许多,只不过战马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因为无法挖掘太大的坑,战马只能集中起来在沙丘后面休息,这里的温度要高上许多,战马的消耗也更大。战士们因为躲避酷热的方法,对水量的需求少了许多,满桂最后决定将部分饮用水匀出来给马喝,这才不至于让战马大量损失。
然而满桂的估计似乎有些错漏,大军整整前进了四天,却依然没有找到亚依克河,此时的水却已经喝光了。现在不光是战马,就连人也没有水喝了,进入死亡之海已经七天,却没有丝毫能够离开的迹象,这让大部分人都失去了信心。
又是一个黑夜的到来,气温在大幅下降,然而战士们的喉咙却已经干得冒烟了。大家的精神都不太好,但是满桂却咬着牙,命令所有人不得休息继续行军。他很清楚如果大军继续前进,还能有生的希望,一旦停下来就只能等死了。为了一线生机,他们也必须咬着牙继续前进,然而战马又开始陆续倒毙了。
无精打采的官兵们走了整整一夜,当第八天的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绝望了,就连满桂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然而当晨曦渐渐露出端倪,发现砂岩山的战士再次指着前面的黑线说道:“看,那是不是亚伊克河?”
没错,那是亚依克河。当看到远处绿洲中,隐隐出现的一条亮线,战士们无不热泪盈眶,经过八天的跋涉他们终于走出了死亡之海。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疯狂的冲向那条宽阔的淡水河。
最先冲到河边的人,疯狂的将头扎入水中,仿佛要将几天缺少的水分都喝回来。不一会儿功夫,战士们已经躺在了河边上,他们一个个喝的肚子圆鼓鼓的,脸上却都挂着满足的笑容。别说是那些战士,就连战马也都喝饱了水,躺在水边休息了。
满桂踏上了河岸,望着宽大的河面,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条后世被叫做乌拉尔河的亚伊克河全长两千多公里,它发源于乌拉尔山脉南部地区,是世界上第四大内流河,后世也被认为是欧洲与亚洲的天然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