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向嫣一语道破了心事，向寒有一瞬间的尴尬。本想否认，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姐，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可是……”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向嫣打断他的话，一副不想再听的表情。她知道向寒的道歉或许是真心实意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到头来她还是被自己的家人给卖了，道不道歉又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向寒真的道歉了就显得她更可怜了。

向寒心里觉得更愧疚了，可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又问道：“那，姐是什么打算？”

“我是什么打算有用吗？”向嫣不答反问，声音里浓浓的讽刺，讽刺她自己也讽刺向寒。

向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他姐姐是什么人他还不了解吗？那巾帼不让须眉的个性，绝对是宁折不弯。这次这件事她肯拖到现在都没有做出决定，就表示她其实在犹豫了，而她一犹豫，多半结果都是答应的。

而她会答应，完全都是为了公司跟家族利益考虑。这种牺牲小我成全的大家的精神，向寒觉得换做他是向嫣，他恐怕是做不到的。

可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他却要来拜托自己的姐姐做出牺牲，也真是有够混蛋的！

向寒突然有点鄙视自己了。

“姐，要不咱们想别的办法吧！”他脱口而出。

向嫣又笑了，不过这一次的笑容没有没有那么浓的讽刺意味，更多的是无奈。“我们还什么办法？你觉得我们斗得过叶知秋跟梁天宇的联盟吗？他们俩其中一个要对付我们，我们都无力招架，更何况是他们的联盟。你放心吧，向氏我会保住的。但是我们也必须要做出牺牲的。向寒，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认命。”

“姐……”

“你先出去吧。”向嫣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跪安了。她现在心里很烦，很乱，真的没有心情继续跟他讨论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向寒并屡次被打断，都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心里也是觉得憋屈了，但是想到向嫣要做出的牺牲，这么一对比，他只好压下心里的情绪，默默退了出去。

向寒出去之后，向嫣就放下了文件，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背靠着办公座椅的椅背，全身呈现放松状态，闭着眼休息。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我想好了，我答应你的提议。”

晚上十点，向嫣再次出现在梁天宇的酒店住房门口。跟上次不同的是，她没有着急的去敲门，而是在门口占了大约十分钟。然后才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已经久候多时的梁天宇站在门内，看着门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眼神却已经表明了她在慷慨赴死心里的向嫣，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悲哀，

但是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他脸上很快挂上笑容，对向嫣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他这一流里流气的举动让向嫣反感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她也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来，语气平静无波的问：“梁先生，我可以进去了吗？”

梁天宇挑眉，侧身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进屋之后，向嫣在沙发上端正坐下，梁天宇到吧台开了瓶红酒。

“谢谢，我不喝酒。”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杯，向嫣语气平静的拒绝了。爱不爱喝酒是其次，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保持清醒。

梁天宇也不强迫她，把就被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文件带来了吗？”

“嗯。”向嫣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文件，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数据统计的资料，递给他。

梁天宇快速的把文件翻阅一遍，然后语气公式化的说道：“恐怕现阶段的向氏不能完成资金赔偿。”他这话说的完全就是肯定句，因为事实如此。

向嫣也知道这就是事实，不然她也不会妥协的。她抿着唇点了点头。

“所以你答应我的提议，是想要我帮你帮到什么程度？”这段时间的相处，梁天宇也已经摸清了向嫣这个人的个性了。她这个一向是公私分明，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恐怕只当是在跟他一件公事，所以他不如顺着她的思路来。

“你等帮我到什么程度？”向嫣反问。

“这就要看你要跟我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梁天宇微笑着回答她的问题。

向嫣被噎了一下，这跟没回答基本没什么区别吧。答应他的提议，对她来说已经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了。他现在竟然还要这般明码标价的谈条件，简直就像是把自己放在柜台上陈列着待卖的商品一样，让她觉得很难堪。

但是难堪又能怎么样呢，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我只有一个请求，留住向氏。这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只想留住它。”

“留住它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可以收购不吞并，依旧保留向氏的名头，我也可以继续任命你或你们向家的人为名义总裁，但是以你们现在的状况来看，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能掌握实权了。但是我能做到哪一步，就看你的表现了。”梁天宇似笑非笑看着她，脸上一派轻松，跟此刻既紧张又难堪的向嫣对比，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在谈判的人。

向嫣嘴角抽动了几下，然后握着拳头，声音从齿缝蹦出来，“所以，梁先生是想要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可以卖几次身吗？”

梁天宇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甚至挺难听的，这完全就是在自辱。他心口突然紧了紧，这个女人非要用这样全身带刺的状态来面对他吗？非要把他想象成这么龌龊的人吗？难道她就不能觉得他所做的一切早就只是为了追求她，要得到她的全部，而不是一场露水姻缘吗？

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很久很久之后，当他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向嫣知道了梁天宇当初所做的重重行为其实都是为了追求她之后，向嫣的反应就是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因为没有哪个人会这么追女孩子的啊！

你这哪里是在追求别人，根本就是在追杀好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