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入夜了太平间空无一人,越发阴冷。不知道哪一张床上躺着外婆,陆潇直挺挺跪在门口。

陆温年说得对,养父母破产死后,要不是陆家收养自己,恐怕又得重新返回孤儿院了。

正因如此,一知道外婆肝硬化晚期,陆潇才会马不停蹄赶回这座离开了三年的城市,可谁知道,外婆最后还是走了……陆温年越发讨厌自己,可陆潇连句解释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伤口溢出血来,陆潇苦笑出声,咬牙跪着,欠陆家的,不知多久才能还的清……

次日清早,陆潇跪了一晚,已是头晕眼花,挣扎着起身活动活动,这时,陆温年来了,满眼血丝,下巴上生出青色胡茬,风尘仆仆而来,整个人就像座移动的冰窟。

“舅舅。”陆潇手脚僵住,小声喊道。

“跪一晚你都不愿意?要是姐姐泉下有知,她收养的人,竟然是你这样,你说该有多后悔啊?”他眼神冷的像冰,说出的话更是狠狠扎进陆潇心里。陆潇呼吸像是慢了半拍,半句话说不出,低垂着头站着。

陆温年望着陆潇的鸵鸟样,眼里更是闪过怒火。他一只手拽着她往前走,一把将她塞进车里,油门一扭,车子飞驰出去。

陆潇一直像个木偶娃娃,静静待着,一言不发。

直到来带一处教堂,望着满屋挂白,陆潇才结结巴巴开口“外婆不是在医院吗?这是?”

陆温年将她拽出来,眼里闪过嘲讽,铁青着脸说道“这才是我妈的葬礼,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再和她待在一起?昨晚你跪的,不过是陌生人!”

陆潇眼神一黯,越过他就想朝前走去,却被身后人揪住衣领。

“要不是看在妈妈心心念念着你的份上,我绝不会让你再靠近一步!想进去?你不配!要是有心,你就跪在门口啊!”陆温年眼中射出寒光,铁青着脸说完,便怔怔看着陆潇。

陆潇心里一阵苦涩,望着来来往往参加葬礼的路人,还是跪了下去。外婆走了,怎么也得送送的。

“温年!”女人小跑着过来。

看清她的面貌,陆潇身子一缩,目光不自然的望着地面。她是于乔!虽是无心,可到底她的孩子还是没了……

“今天是伯母葬礼,要不就让潇潇进去吧?”于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片刻,便掩饰的挽着陆温年的胳膊,柔声说道。

陆温年握紧于乔的手,心里越发愧疚,看着陆潇,眼光也越冷。

“她存在的地方,阳光都不愿意照进来,妈妈葬礼,别让她脏了地方!”

陆潇猛地抬起头,身上的痛似乎都消失了,心口的位置疼得厉害,她捂着心口,看着陆温年带着于乔走了进去,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行人纷纷诧异的看着她,随即又假装毫不在意的走开。陆爷的地盘,谁敢管东管西?

大概跪了三个小时,有人陆陆续续出来了,于乔挽着陆温年走在最后,路过她的时候,连目光都不愿意流连。

“舅舅,我想送送外婆。”陆潇抓住陆温年的裤脚,低声哀求。

“我不稀罕!”陆温年冷冷说完,便一脚踢开她,带着于乔扬长而去。

陆潇抹抹脸上的泪水,挣扎着起身,没走几步,却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出外采生的沈钧刚准备回去,远远地却看见有人昏倒在地,急忙跑过去一看,竟是陆潇!心头浮上狂喜,没想到那么多年还会遇上,是不是说明两人也是有缘的?看她满脸苍白,沈钧一把抱起她,往外边跑去……

陆潇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嗓子干的厉害,刚想起身,一只手抬着水杯晃在自己眼前,向上望去,手的主人竟然是沈钧!高中三年的同学,没想到这种境况遇到!

“一杯水,不会是太感动了吧?”沈钧眼里闪过揶揄,打趣着陆潇。

陆潇抬过水杯喝了一口,随即柔声道:“谢谢”

“没什么,这个机会,我可是~”

沈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他歉疚的笑笑,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便要告辞离开。

陆潇谢了他一阵,却没发现沈钧脸上的慌乱,更不曾注意,门外有只眼睛看着自己。

坐了一会儿,她觉得困倦的厉害,便小心的躺下了,这时,病房门开了。

陆潇也不在意,只当是护士来查房,直到熟悉的男声响起,她才急忙转过头去。

“陆潇,我妈葬礼刚办,你就迫不及待找男人?”陆温年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男人?陆潇急忙摇着头,嘴里不住辩解着:“不是的,沈钧是见我昏倒了,送我来医院的!”

“哼!”陆温年轻哼出声,反手锁住了病房门,一步步朝着陆潇走近,“你是觉得我对你太残忍了?”

陆潇望着陆温年心里不安,想到三年前断腕之痛,身子忍不住蜷缩了起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让你活着,都是一种仁慈。陆潇,你凭什么抱怨?”陆温年抬起女人的下巴,眼里的恨意满的快要溢出来。

“毁了我的未来,还不够吗?”陆潇垂眸,心疼的想要死过去。如果手腕没断过,那现在自己也该是国内有名的小提琴家了吧?

回应她的是陆温年的沉默,片刻后,男人扯掉她的点滴,撕开她的衣服,强势压了上来。

陆潇慌了,她用手推拒着陆温年,急急喊道:“陆温年!你是我舅舅!”

男人三两下解开裤带,嘴角挂着残忍的笑:“你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吗?三年前费尽心机爬我的床,现在我睡你,装什么贞洁!地狱那么黑,只要我不放,你休想爬上去!”

陆温年说完,便毫不留情的将炽热放了进去,被紧致包裹,他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出来。

陆潇睁大着眼睛,咬牙忍受着。

一场欢爱犹如暴风骤雨打在她身上,直到伤口再次崩裂,陆温年才停下来。

陆温年望着床上女人无助的眼,酸涩浮上心头,想到母亲的死,想到那个孩子,他硬着心肠开口:“早知如此,当初我不会同意你进陆家的。你这种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便摔门而去。

陆潇看着厚重的门板,眼泪一串串掉下来。

陆温年当年比自己大七岁,却知道安慰自己、保护自己,不管犯什么错,他都是一副纵容的姿态。

正因如此,陆潇才会毫不犹豫的陷了进去,这个男人,她爱了十一年啊!

可后来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大概从孩子没了,他就变了,这次外婆没了,更是将他逼疯了吧?

可之前的检查是自己独自做的,陆温年想再查一次,也被自己以别耽误时间为由阻了,现在外婆没了,他怎么会不怀疑自己?

他怎么对自己,都是应该的。

陆潇裹紧被子,像只孤独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