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的话倏地截然而止,那些在我身上粗鲁蹂躏的手也都感觉不到了。
我疑惑地挣开眼睛,发现那七八个男人已然消失不见,梦娜则一脸惊恐地跪在我脚下。
“对不起,姜默。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她双膝跪在脏兮兮的地上,弓着上身,低垂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不停地道歉。
风卷起我的刘海,看了眼地上被撕得七零八碎的衣服,我果断拽走梦娜的羊绒大衣,裹到自己身上。
我拿走衣服时,她不但不阻止我,还主动展开胳膊配合我。
她算是倾城的头牌,在我们面前一贯横行霸道,突然变得跟个小绵羊似的,我极不适应。
愣了下,我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穿得衣装革履,站得笔直,我一眼就认出,他是那天拿着梦娜的胸牌来倾城的金主。
我突然想到,胸牌很有可能是丢在医院里,也就是说……
我绕过梦娜,激动地直奔到那个男人身前。
是他。
就是他!
虽然那天屋子里很暗,但开门时回眸的一瞬间,我牢牢记住了他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暧昧的笑意,一模一样!
我扬起手,想要甩他一巴掌,不料被他箍到了怀里。
他比我高一头半,眉锋如剑,鼻梁高挺,薄唇勾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浑身上下散发出让我紧张的男性气息。
“别以为你这次救了我,我就能忘记你之前对我的伤害!”
我要报警,让警察把梦娜和这个男人都抓起来,伤害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边说边开始找手机。
摸到大衣口袋空空,我才想起来,手机早就被那几个男人摔了,而我现在穿的是梦娜的大衣。
男人扬眉,掏出他的手机塞到我手里:“想报警?借你手机。”
我抬头对上他狂妄的眼神,犹豫一阵最终改变了主意。
这个男人到倾城的那一天,周姐主动清了场,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说明他的身份不简单。
这样的人,我得罪不起。
而且,我一个夜总会陪酒女郎报警,说被人强暴,谁会信啊?
警察不把我抓起来就是好的了,我这样的人报警,不是自不量力,自找难堪吗!
正当我思索的时候,充满掠夺性的气息忽然将我包裹住,男人开始啃噬我的唇,企图用舌尖撬开我的牙关。
感觉到他贴着我小腹的某处在不断胀大,我慌了神,不敢乱动,双手揪紧了衣摆。
我张开牙关,使劲一咬,淡淡的血腥味道在我口腔里散开,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质问:“你想干什么?”
他总不能在这里强上我吧,虽说这个巷子里很少有人来,但凡事难免万一。万一有人过来看见了,我就不信他不怕丢人现眼。
一般身份尊贵的人,不都是很注重形象的吗?
可惜,我没有猜对,他不但没有松开我,反而倾身俯头,再次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舌头在我嘴里霸道无理地冲撞,大手摸进大衣里,三下两下解开文胸扣,指尖不老实地游走起来。
“别……”我如小兽般发出呜咽的声音,想要阻止他的行为。
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的唇舌才离开,缕了缕我的刘海,他道:“刚才还炫耀你金主多么厉害,这会儿是想玩欲擒故纵?”
我顿觉右眼皮跳了下,蓦地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在,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他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喜欢看热闹?
我怔怔地看着他,想在他脸上看出答案。
他转眸避开我的目光,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后,戒指上硕大的钻反射出璀璨的光耀。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那颗戒指,套到我的手指上,动作温柔,眼光也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愿意做陆太太吗?”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我呆滞片刻,情不自禁地朝戒指看去。
那么大的钻石,我还是头一次见。
钻石很美,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一套我不吃!
手指发僵,我用力扯了才将那枚戒指拿下来,塞回他手里,我冷笑:“你姓陆?”
他捏着我的脸颊,慵懒地笑了:“你很聪明,我叫陆霈。”
敛了笑,他淡淡地补充说:“因为我妈生我那天,大雨磅礴。”
我对他叫什么不感兴趣,对陆太太的位置更不感兴趣。
除了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之外,更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像他那种人,怎么会真心想娶我。
他一定是精虫上脑,想哄哄我呗了。
那天在医院里他强了我,今日他救了我,一亏一补,这么算来,他不欠我的,我更不欠他的。
裹紧大衣,我拔腿就走。
原以为他会拦住,没想到,直到走出那条幽长的巷子,他都没有再出现。
回去洗了个澡,睡了一觉,然后我准备去倾城辞职。
我要辞职,我不想在那里继续干下去了。
当初选择到夜总会做陪酒女郎是被我妈逼的,十六岁那年,我爸投资失败跳楼自杀,我妈过惯了阔太太的生活,借钱赌博想要东山再起。
不到三个月的功夫,我妈就欠下了上百万的债务,她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亲自领着我到倾城面试。
从十六岁开始,我就一瓶一瓶接连不断地地往胃里灌酒。
四年中,我好几次胃穿孔住院。小姐妹们都羡慕我怎么吃也不胖,她们不知道,我多么想吃胖一点。
丽丽死后,我想明白了很多。
身体是自己的,与其哪天喝多了暴死街头,不如及时刹闸。
我走进倾城时,几个小姐妹正凑在一起聊天,她们一看见我,马上闭上嘴巴。
我觉得有点奇怪,挤出笑脸开玩笑说:“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几个小姐妹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装作没听见。
我愣了愣,没有再说话,直接去找周姐准备谈辞职的事。
周姐见到我,不等我开口就道:“姜默,我替梦娜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因此找倾城的麻烦。”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自嘲说:“周姐,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找倾城的麻烦啊,我来是想辞职的,希望你能帮帮我。”
我这么说,是因为之前有几个小姐妹想辞职,一个都没有走成。
出乎意料的是,周姐一点都没为难我,马上领我去人力部办好手续,整个过程快得令我不可置信。
拿着解约合同再次经过大厅时,因方向不同,站在那儿的小姐妹没看见我,七嘴八舌说得分外热闹。
“梦娜在这行肯定干不下去了。”
“谁说不是呢,你们说,她算是自作自受吗?”
“我以前就最不惯她的嚣张气焰,不过她如今这么惨,我忍不住有点同情她。”
我快步走过去,疑问:“梦娜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