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羡娘和川哥又fangdao了~ 等他再次回屋的时候, 就见到床上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殷羡把一碗热饭放到床边的凳子上。

那人先是一脸的悲喜交加, 可下一瞬就变了脸色,防备地看着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可不是我要带你回来的, 是你自己抓着我不放, 我才把你带回来的。”殷羡道。

“你是谁?”那人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双唇。

殷羡挑眉,“不认得我?既然不认得我,那为何拉着我的腿边哭边叫……雯娘?”说最后这两个字的时候眸光一厉。

许是戳中了他的心,那人闻言浑身一颤,泪珠又滚了下来。

殷羡鸡皮疙瘩起来了,皱着眉想,他果然还是不能适应这个扭曲的世界, 一个大男人这梨花带泪的模样落在别的女人眼里只怕是会心疼不已, 可他却只想……揍人。

不过这世界扭曲的地方多了去了, 他也没办法改变, 只能忍受了。

“雯娘是谁?我与她很像?”见对方哭个没完, 殷羡终于受不了了, 出声打断。

那人抹了抹泪,却并不回答他的话。

“小姐救了我, 多谢小姐大恩大德,等小奴身子好了, 就给小姐干活还恩。”

“行了,我这儿不需要你干活,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殷羡当然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想说自己的事, 可那怎么行。

“此乃小奴的私事, 请恕小奴并不想说。”

“你不说,我又怎么敢留你?”殷羡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方才大夫来过,说你这身子若是不好好养着,日后想要有孕就很难了。”

果然,他看到那人眼中一滞,随后惨笑道,“罢了,她都不在了,我能不能有孕又有什么关系!”

“不在了?你说的可是你口中的雯娘?”

那人下意识点点头。

“那雯娘,可是姓尹?”殷羡问。

那人双目猛然瞪大,显然殷羡说中了。

殷羡继续道,“想必你也是觉得我与她多有相像,所以才将我错认成她,难道你没想过,我为何与她相像?”

那人怔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才摇摇头,“不……不对,她没有你这样大的姐妹。”

殷羡看着他,“没有姐妹,就没有其他?”

“你、你……”那人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眼中恍然,“你是雯娘的弟弟?不……怎么可能,仙哥儿不是应该没了吗?!”

殷羡皱眉。

仙哥儿?什么仙?别告诉他是仙女的仙,他会吐的。

没了是什么意思?死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人。”见那人眼里不甚信任,又说,“不过,前段时间我碰上点事,摔坏了脑袋,醒来后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这段时间来,我也在自己的身份。”殷羡就是一种你爱信不信的语气,却更让那人信了几分。

“可……可你没有丹印。”那人犹豫问道。

“破身了自然就没了,不然我怎么会这副打扮。”殷羡毫不在意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怎样一件令人惊心的事。

可那人听见这消息却是又落下泪来,令殷羡满头黑线,想起不知在哪儿无意中听见过的一句话:男儿家是水做的。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在流泪的男人,殷羡深以为然。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当日在破庙内,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人,从开始到结束,他好像就滑落了一滴泪,又觉得这句话也并不适用于这儿所有的男人。

好多歹说才让床上那人相信了自己的身份,那人才抽噎着说起来。

他本是一清风馆的卖艺清倌儿,叫君颜,一次偶然与他口中的雯娘尹雯,也就是殷羡这身子原主的姐姐相识相恋,雯娘帮他赎了身安置下来,还想娶他进门,可是家里的娘怎么也不同意,甚至还给她订了一门不低的亲事。

尹雯不愿,为此甚至从府里搬了出来和君颜住在了一起。

两个本就有情的人每天住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发生点儿什么,一来二去就擦枪走火,君颜有了身孕。

尹雯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想迎娶他,恰好这事收到了一封据说是尹母给她的信,让她去一个地方赴约,母女俩谈谈。

尹雯去了,结果到了那儿等待她的却是继父尹主夫,接着尹主夫让人带来了被绑着的君颜,威胁尹雯乖乖束手就擒。

事关心爱的人和孩子的安危,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尹雯只能被迫屈服,结果被尹主夫带来的人揍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君颜顾忌着孩子,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主夫让人将生死不知的尹雯拖了下去。

谁知尹雯被带下去后,那尹主夫并没有兑现承诺放了他,还让人给他灌了一碗堕胎药,孩子就是这么没了的。

失了孩子,尹雯又凶多吉少,君颜无处可去,只得流落街头,乞讨为生,直到遇到殷羡。

对于自己弟弟,尹雯还是同君颜提到过殷……不,应该是尹仙儿的,只是君颜并未见过他,因而没认出来。

啪!

殷羡手里的杯子猛地被摔碎在地!

他皱着眉,用手捂着阵痛的心口,幸亏另一只手扶着桌子,这才没倒下去。

这是原主留下的意识的反应。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现在却并不反感,毕竟这是一个可怜孩子对自己最亲的人的关心,也是唯一表示那孩子存在的方式了。

尹仙儿,你放心,我会帮你做你想做的事。

心痛停止了。

“真的没有尹……我姐姐的半点消息吗?”

君颜边抹泪边摇头。

“我知道了”殷羡闭了闭眼,“你先安心和我一起住吧,我会和别人说你是我老家亲戚,你也小心点,别露馅儿。”

“我会的。”

殷羡出去了,把旁边的客房收拾了出来,自己住了进去,君颜就住在他原来的房间。

一连两天殷羡都没睡好,一边担心不知生死不知所踪的尹雯,一边在琢磨着仇人。

据君颜所说,尹家也是官宦人家,只不过官职不高,只有五品罢了,听起来不错,然而在这个一牌匾掉下来砸到十个人,九个都是官,还有一个是皇亲的京城却是不够看的。

可他依旧得小心谨慎,谁让他是个男扮女装的平民百姓呢!

想着第二天再去一趟城里的想法入了梦乡。

众人行色匆匆,全都白着一张脸往一个方向赶。

直到聚集到了一个院子里,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挤满了整个院子,全都低着头,不敢看。

“抬起头来。”贵妃椅上半靠着一位红衣男子,双目无神,却好似知道他们的心情。

“打吧。”

一声令下,候在那里的人就动作了起来,两个人按住趴在板凳上的女人,另外两个手持木杖的女人便啪啪打了起来。

“啊——”

“啊——郡王!求……求郡王饶命!求郡王饶命啊——”

尖叫声惨叫声络绎不绝,听的在场众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脸色越发苍白。

却没人替那人求情。

从孟凌川醒来后,他本就不好招惹的性子变得越发喜怒无常。

偏生女皇疼爱他,在他发生这样的事后非旦没有为了维护皇室声誉而将他送去寺庙,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反而还赏赐了不少东西,更是把他郡王封号提升了一个品阶,由三品变成了二品,还赐了瑾玉的封号。

瑾玉瑾玉,白玉无瑕,在孟凌川失身之后,女皇却赐这样的封号,明显是警示世人,在维护他,让所有人不敢明目张胆地议论和贬低。

在这风口浪尖上,谁敢议论那就是找死。

而找死的下场,看板凳上的那位就知道了。

听着那人的惨叫声,孟凌川竟微微勾唇笑了起来,“饶命?我何时要你的命了?你背后对本郡王污言秽语,不过是让人打你一百大板再发卖出去,你却污蔑我要你的命?”

稍稍偏过头,“孟心,本郡王是那么狠心的人吗?”

身旁的年轻男人给孟凌川倒了杯茶放在他手里,“郡王向来心善,是他们不知感恩。”

“还是你最懂我!”孟凌川道。

众人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威严的身影走来,众人好似看到了救星,全都松了口气。

孟凌川扭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母亲回来了?这儿没什么事,不过是教训一下院子里口无遮拦的下人,倒是让您看笑话了。”

“你……”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孟元拧眉想要斥责孟凌川,却在看见对方无神的双眼和洁白的眉间之时顿住了。

今天皇姐将她喊进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连自己后院都管不好,她本有些不服气,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还没傻,也不笨,凌川是她唯一的嫡子,儿时也曾将他抱在怀里轻哄,怎么可能没感情。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生疏了的?

孟元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自己对他越来越不喜,越来越多的时间都留宿在西苑,等回过神来,他都长大了,那强势的性子却是越发让她不喜了。

如今看着他明明看不见,却还是强撑着和她对上的模样,这倔强的模样,让孟元忽然就心疼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强势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外壳呢?

这次的事究竟是谁做的她心里也有数,以前一些争风吃醋,小打小闹她可以当情趣,当那是因为喜欢她而做的。

可如今伤害的却是她的儿子,王府嫡子,正经的二品郡王。

她若是还装聋作哑,那就是无能了。

那个被打的女人怕也是事出有因,以前虽不喜这个儿子,但也知道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