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帮助

“奶奶，可以啊，我现在是高中生，全县的高中生凤毛麟角，我去公社当一个老师，绰绰有余，我带上你，现在就可以走出这大山，不用再读两年高中三年大学，五年的时间，我要错过许多东西，那才得不偿失。我不仅要我一个人过好，还要你和姑姑他们也要过好。”

“不行，你得去学校继续上学，你这些年辛辛苦苦上学，不就是为了上大学这个目标吗？这是你这辈子的心愿也是你爷爷的心愿。你不能因为我出了这样的事，就放弃这些年来的心愿。”

“奶奶，一个人的心愿是会变的，现在我的心愿变了，我只要和你好好在一起，过好日子，这个心愿比之前的更现实更合理。你想，我要是上大学，咱们俩得再过五年的苦日子，我现在就工作，就可以马上改善咱们俩的生活状况，我立刻带你离开这里，我一边工作赚钱，一边可以继续学习，随时可以再去考大学，等我攒够了上大学的钱，我再去考，我就是上大学，也要带着你，不和你分离。”

“小玲，才几天不见，你就像变了个人，一肚子的主意，你说的这些，是从哪里听说的？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我今天吓到了你，所以你就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想拖累你，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死。”

“奶奶，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要说拖累，我这些年可没少拖累你和爷爷，你相信我，我现在可以养活你，我现在就可以去找工作，你要不相信的话，我先去找工作，等工作找到了，你就相信我，跟着我走，我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再却继续上学。”

牛医生道:“小玲，你最好还是继续去上学，不过你家这样的情况确实难了点，再上五年学不容易，你要是想去公社教书，我看行，公社里的那些小学老师，初中毕业的都没几个，你这高中生去了，可比他们强多了。公社那边的人我熟，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真的吗？牛医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那就麻烦牛医生帮我问问看。”

陈一凡放下碗，赵小玲递一个饼子给他，他摇摇头，“我吃好了，你跟我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赵小玲放下碗，随陈一凡到了院子里。

这半天的相处，赵小玲直觉这个人能力非凡，心思深不可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人，这一天，他帮了她许多，她对他感激不尽。

她不知道他把她单独叫出来要和她说什么。

“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上大学吗？”他突然道。

“我……我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上大学，但是现在，我只希望和奶奶在一起，努力让她和我都过上好日子。”

“如果是因为钱的原因让你改变初衷，那我可以帮你，要多少钱，才够你心无挂碍的继续上学？”

赵小玲诧异的抬起头，对上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她感觉那目光的压力好大，不由自主的避开他的目光，低下了头。

“你放心，我没有任何的目的，就只是想帮你，你的处境太难了，我只是做一件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的真诚和纯粹，谢谢你。”

赵小玲心中却百感交集。

他和她不过是一面之缘，他就能这样帮她。

虽然她不可能贸然接受他的这种帮助，但是她还是感谢他的好心。

“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

“为什么？你最大的心愿不是上大学吗？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不要因为钱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钱，以后还有机会去挣，但是上大学的机会不多，错过就错过了。”

“不，上大学的机会以后还会有，甚至不上大学，对我的人生来说都不是多么严重的一个缺憾，失去亲人，才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再弥补的空缺。所以我现在，不仅仅是缺钱的问题，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不能理解。”

赵小玲的这番话，她自己都觉得不能说得清楚，要不是前世经历了失去亲人以后的那些痛苦，她怎么都不会有这样的选择。

没想到陈一凡却道:“我知道，我理解。”

“谢谢！”赵小玲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那么你决定要找工作，然后带着奶奶离开这里？”

“对，我想离开这里，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环境，还有这里的人，让我感觉很压抑，人这辈子要做的事很多，时间和精力不应该被耗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烂人烂事上，要有好的活路，得先离开这里，离开这些理不清的纠葛。”

“不能把精力和时间耗费在没有意义的烂人烂事上。这话说的好，没有更赞同的了。”

这是一个心思灵透的女孩，她和这里的人确实是格格不入。

她不应该每周把时间用来奔走在这一百多公里的路上，不应该为了生存过得苦巴巴的。

“你打算去公社当一个老师吗？当一个老师就可以养活你和奶奶？”

赵小玲无奈的笑着，“这只是我的一个打算，按道理说，现在小学老师大多数是初中生，我一个高中生去当一个小学老师应该没问题，但是事无绝对，说不定人家就是不要我呢！许多时候，讲的是背景和关系，不过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当不成老师，我就去做别的，现在不是放开政策了吗？我可以去做一点小生意。养活我和奶奶没有问题。”

赵小玲想好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继续上学，她要带着奶奶离开赵家沟，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养活她和奶奶，让奶奶过上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日子。

见赵小玲已经拿定了主意，陈一凡道:“我想想办法，帮你一把，你愿意到县城里去工作吗？”

“当然，县城的条件更好，工资更高，我还可以在工作之余做一点小生意。但是我知道县城的工作难找。”

“你怀疑我的能力？”

“不不不……我是说，你好像不是南县人，你也不在这里工作……你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