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陌逸挑了挑眉,对顾邱宁这个名字有些恼恨,偏偏他又是他的好兄弟。
白以枫想,裴陌逸这个人到底是在商场上呆的久了,和在部队上铁血丹心的顾邱宁不一样。裴陌逸更加世故圆滑狡诈诡异,往往知道抓住人的弱点,所以他会从以初身边的人下手,会在不知不觉当中渗入她的生活当中,不但安排了刘枫随时随地的保护,甚至还安排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贴身看顾。
他对以初是真的下了百分之百的心血,这样的男人,一旦真的开始展开势在必得的公司,很难有女人能招架得住。
好在他对以初是真心的,若是有一点点辜负了她,他即使拼着身败名裂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最近怎么样了?”这几天都没顾邱宁的消息,按照他的脾性,既然对以初有爱慕之心,那么绝对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裴陌逸眉心微微的拢起,他也是个棘手的人物。
白以枫又倒了一杯酒,斜睨着他,“他……有紧急任务,回去了。”没了他白以枫,顾邱宁在部队上的任务就更加重了,就算他喜欢以初,有了任务他还是不得不回去的,就这一点,他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你们裴家和顾家不是世交吗?你和他应该从小就认识吧,这兄弟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啧啧,这兄弟怕是没得做了吧。”
裴陌逸轻笑一声,“你的观察力挺敏锐的嘛。”顾邱宁是肯定不会将他是W市裴家人的身份说出去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在以初的生日会上被白以枫看出来了,不愧是搞侦查的,有些事情还是分析的十分精准的。
白以枫嗤笑一声,“哪比得上你啊。”说着,又拿过酒瓶倒了一杯酒,仰首,一饮而尽。
“大舅子,再喝下去就要醉了。”酒瓶都见底了,这酒的后劲很足,就是他也只是偶尔浅尝辄止,过过口感而已。白以枫倒是一点都不晓得珍惜,一口接一口的把他珍藏的美酒给吞入腹中。
白以枫拂开他的手,将最后一点酒液倒入了杯中,回头又去他的酒柜子里拿了一瓶。
裴陌逸嘴角一抽,好小子,偏偏挑贵的下手。
“这么点酒,还灌不醉我。”白以枫又喝了两口,他是心情郁结。本以为见到了多年不曾见过的亲人很开心,不想一来就给他丢了这么一大难题。自古感情的事情最是烦心,一个处理不慎就要万劫不复。
而他……偏偏最不擅长处理这类型的感情问题。
他宁愿对着一大堆的文件和一大片的敌人,甚至是对着一群老奸巨猾要找他麻烦的董事会老古董,他也不愿意碰到这类事情。
要是伤了东方温婉,不但他自己心里难受,恐怕母亲这边唯一的亲人也要失去了。
裴陌逸看了他一眼,干脆去办公桌处理文件去了。再抬头时,便见刚刚还十分清醒的白以枫已经枕在了吧台上,醉的不省人事了。
灌不醉?他就说这酒的后劲很足,他这种从小就被爷爷训练出来的千杯不醉的人,都不太敢喝太多。他是觉得这酒醇厚甘甜特别的好喝吗?足足喝掉了他两瓶。
摇了摇头,他摸出手机给以初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以初正在寝室里和东方温婉聊天,大致聊得是些表面上的事情,骆佳倾冷冷的站在一边听着,身子习惯性的倚在门边。
以初手机响起的时候,东方温婉正起身去洗手间。
看到熟悉的号码,她诧异的挑了挑眉,看了洗手间一眼接了起来,“喂。”
“你大哥在我办公室里……恩,状况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什么意思?”
“他喝醉了,你要不要把他带回去?”裴陌逸的声音带了一丝笑意,以初怔了怔,感觉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东方温婉走了出来,从旁边的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对着她笑道:“我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以初手心里捏着手机,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温婉,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诶?哦,没关系,你有事你就先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以初点点头,收拾收拾了东西,便和骆佳倾一块离开了寝室楼。
一直走到了学校停车场上车系上了安全带,终于和以初两人单独相处的骆佳倾,开始忍不住蹙眉道:“那个东方温婉,可靠吗?”
“怎么,你怀疑她是滕柏涵安排过来的人?”以初偏过头去看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从见到东方温婉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骆佳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恩。”骆佳倾点点头,“姓滕的最近太安分了,就是罗尉泽死了他都没个动静。现在我们也摸不透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如今任何一个突然出现在白家的人,我觉得都应该提防。”
以初摸着下巴,公路上的树影子在一批一批的往后倒退,她略略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东方温婉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小时候,她算是个教养极好的女孩子,就是对我哥哥有些急切。虽然这么多年没见面,我并不知道她的性子有没有改变,不过她爸爸和我妈妈是义兄妹,对我妈妈还有我们兄妹两都非常好,他教育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变成滕柏涵的人和我们对立才是。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也不适合掺和进我们的这些事来,有些话有些事情,不要当着她的面讲出来便是。”
她并不清楚东方温婉是什么样的人,上辈子的她死得早,好像就在哥哥去世后不久,她就从爸爸那里隐约听说她出了车祸去世了。
骆佳倾点点头,表示认同。毕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滕柏涵的人,自然也不能冤枉了她。
车子平滑的驶进晋城国际的大楼停车场,以初和骆佳倾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裴陌逸的办公室。
见到趴在那里皱着眉头昏睡的大哥,以初眸子里满是诧异。
“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以初蹲在沙发边,眉心打成了一个结。
“感情问题。”
“诶?”感情问题?和东方温婉吗?“我大哥告诉你的?”
裴陌逸耸耸肩,拉着她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他醉成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告诉我,我自己猜的。”
“你猜……”以初嘴角抽了抽,往后拍了拍他的手,“我大哥都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裴陌逸斜睨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收紧怀里女人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挑着眉开口,“不过我猜的他也没否认就是了,你大哥他不喜欢那个叫做东方温婉的女人。”
“不喜欢?”那可糟糕了,就下午她和她的聊天,东方温婉就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提了白以枫这个名字不下三十次,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对大哥情有独钟了。如果大哥对她无意,那她是要心痛死的。
“你大哥烦恼的,应该是不知道如何和那位东方温婉说清楚。你要是想帮助他的话,以后可以有意无意的暗示一下东方温婉,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重任……不必交给她吧。
其实她对这种事情也不擅长的。
可是……
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白以枫,以初无力的垂下脑袋,谁让他是自己的大哥呢?希望温婉反应不要过大才好,她真担心以她的性子会不会想不开。
这下轮到以初头疼了,要她想方设法对待滕柏涵他们,她倒是兴致很高。但是现在这事……感情的事情她最搞不清楚了,要不是身边这个叫做裴陌逸的男人脸皮够厚,够无耻,够无赖,她估摸着都要错过他了。
她好像撒手不管出去躲一阵子哦。
也不知道东方温婉能不能和自己心有灵犀,稍微算到一点她心里的想法,也免得她去开那个口了。
只是,东方温婉肯定是无暇知道她心里的那一点想法的,她如今心慌意乱的,压根就腾不出别的心思去想她,只想赶紧躲开面前拦住自己的男人。
“你让开。”东方温婉就算是恼怒,声音也不会太高,只是双手双脚紧张的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面前的男生穿着不太合体的校服,邋邋遢遢的搭在自己的身上,一副痞子样的拦在东方温婉的面前,眼睛里透着淫邪,上上下下不断的打量她。
“第一次见啊,大一的新生?”
东方温婉退后了一步,她哪里想到自己才去食堂吃完饭回来,只是想散散步随便逛一下自己还很陌生的校园。她不过是看到这边幽静人少,想坐下来休息一下,谁知会听到求救声。
走过去一看,便发现一个女生被面前的男人压在树干上打算逞凶,走过来时发出点声音被这男生看见了,结果那女生慌慌张张的跑了,这男生却要她补偿他。
她不是个傻子,哪里听不出这补偿是什么意思啊?
这里不是全国都闻名的大学吗?怎么会有这么污秽的事情发生,这男生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东方温婉心里怕极了,小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退后几步便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了起来,“你别过来,别过来,不然我大喊了。”
“嗤,这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喊有什么用?”
东方温婉见他上前,又小小的退后了几步。她就是知道这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才会更加害怕的。
“你是乖乖的过来,还是我过去抓你?”
“救命啊。”东方温婉看他不耐烦了,转身拔腿便跑,尽管知道这里没人,却还是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声呼救。
那男生低咒一声,朝着地上‘呸’了一口,飞快的追了上去。
东方温婉本就是个柔软的女孩子,跑步不快加上地面不平,更加阻碍了她的步伐。才跑出几十米,蓦然感到头皮一痛,身后的男人已经抓住她的长发往回扯了。
她惊叫一声,痛得眼泪都蹦出来了,一屁股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那男生嘿嘿一笑,抓着她就往树林后面扯。
“放手,你放手。”东方温婉什么都顾不得了,双手双脚开始拼命的乱窜,那男人被她踹到了一脚,胸口一疼,立刻恼羞成怒了起来,扬起手就往她脸上掴去。
“住手。”只是他才刚举起手,身后就有一道十分强劲的力道钳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男生恼怒的回头开骂,“哪里来的……额,夏,夏学长。”
夏嵘阳冷哼一声,“你胆子不小啊,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是不是想让我送你进监狱里去?”
“夏,夏学长,我不敢了。”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男生顿时缩得像只虾米似的,想从他手里把手给抽出来,可是对方的力道极大,他完全没办法脱身。
“不敢?一句不敢就完了吗?今天要不好好的处置你,我们流帝大学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坏掉了。”
说着,夏嵘阳微微弯下腰,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东方温婉,面色柔和的开口,“你没事吧。”
他这么一动作,被他钳在手里的男生顿时找到了机会,二话不说直接挣脱了手跑掉了。
东方温婉听到声音,有些诧异的微微抬头,看到面前突然放大的面容,有些惊惧的往后仰了仰。然而等她看清楚面前人的面貌时,顷刻间惊跳起来,宛如见了鬼似的,想也不想的就跑掉了。
夏嵘阳一愣,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盯着她跑得远远的身影,右手紧握成拳,愤恨的朝着一边的大树揍了一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开了口,“东方温婉。”
坐在他左手边大树上的人拍了拍胸口,幸好他挥出去的是右手,要是打的是左手,他非得从树上栽下来不可。
真是的,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睡觉都不成,被打扰也就算了,还是被极度讨厌的人打扰。刘枫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心里暗暗的冷笑了一声,老套的英雄救美啊,这个夏嵘阳居然也会费这种心思,不知道对那个女生又什么目的。
不过好笑的是那个女生的反应,他想起来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夏嵘阳好歹救了她,一句谢谢不说,居然转身就跑了。
看着夏嵘阳一脸阴霾的转身离开,刘枫这才从树上滑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他这才优哉游哉的往那女生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东方温婉跑得并不远,只是稍稍到了有人的地方才停下,拍着狂跳的心脏,她这才后怕的坐在一边的木椅上。
以后,她还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吧,那条小路,她是再也不会去走的了。
“我说你跑什么,人家不是救了你吗?”身后忽然传来取笑的声音,东方温婉浑身一僵,豁然回过头去。
“你……”
“我?我刚好躲在树上看到了全部过程。”刘枫笑眯眯的跃过木椅,坐在了她的身边。夏嵘阳大费周章采取了英雄救美的戏码,肯定是有目的的,他可是很好奇这个女生到底是什么人了。
东方温婉怔了一下,忽然愤恨的瞪向他。看到了全过程?那不是也看到了她的求救声,但是他居然选择了袖手旁观见死不救,这个男生,比刚才那个想对她不轨的男生更加可恶。
“走开。”
“啊?”刘枫愣了愣,这女生是不是对男生有恐惧症,不管是对她下手的男生也好,对救了她的夏嵘阳也好,对他这个完全陌生的陌生人也好,她都没有好脸色看,她该不会从小就受到过男人的侵犯,所以对男人一直没好脸色看吧。
刘枫忽然很可怜她,长得那么漂亮,也难怪引起别人的不正当心思。
东方温婉见他不动如山,干脆自己起身离开了。流帝大学的男生都不是东西,还是以枫哥哥最好了,只要有他在,她便感觉特别的有安全感,什么都不怕。
她蓦然想起那个男人抓她头发时的狰狞模样,身子不由的颤了颤,感觉一阵后怕,脚步也不由的加快了很多,匆匆忙忙的朝着宿舍楼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似的,一回头看见刘枫紧紧的跟在自己的后面,眸光一凝,戒备的看着他,“你干什么?”她说着,朝左右看了看,这边人来人往,他应该不至于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吧。
“别紧张,我不是看你刚才遭遇到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吗?怕你想不开,送你回去而已,我可没有恶意。”虽然他更加好奇她和夏嵘阳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不开?他才想不开呢。
“你别跟着我了,刚才怎么没见到你出来救我?你这样只会油腔滑调的男生我见得多了。”等她脱了险才出现捡现成的功劳来做,什么人啊这是?
刘枫眨了眨眼,快速的上前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有些不满的解释了起来,“喂,你可别误会了,我本来是要出手来着,但是我在树上远远的看到有人来了,所以才没下来的。”他可是很有爱心很有同情心很有正义感的,要不是夏嵘阳一脸轻松自在表情自信的走过来,他早就下去把那个男人踹飞出去了,打扰他睡觉,罪该万死。
“哼,是你怕死吧。”也对,那个抓她的男生看起来高头大马的,面前的这个……虽然比她高,但是一看就不是那人的对手。
“我……你……”刘枫被她噎得够呛,半晌才重重的哼了一声,胸口起伏郁闷的要死。
东方温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她忽然很想听到以枫哥哥的声音,她想给他打电话,这样她心里的那份恐惧才能消失。
可是她才刚走了几步,刘枫又匆匆忙忙的跟了上来,继续嬉皮笑脸的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见到夏嵘阳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不关你的事。”提到另外一个男人,东方温婉也是心有余悸的。夏嵘阳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她打从心底深处感到不安害怕,再加上以初说过,他是白以儿的未婚夫。
他们东方家和严丽如母女势不两立的,对于白以儿的男人,当然没什么好脸色看了。
“哎,你不要跟着我了。”都快要走到宿舍楼下了,他怎么还跟着?
刘枫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楼,眸光闪了闪,她和以初是同一栋寝室楼吗?恩,那可以让以初注意一下了,毕竟这个女生可是让夏嵘阳大费苦心的。
刘枫耸了耸肩,只能原地止步,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宿舍楼里去。
回头便打了个电话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以初,只是他并不知道东方温婉的名字,只能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以初却迅速的联想到了,心里开始沉沉的往下落。夏嵘阳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他这样接近东方温婉又有什么目的?
她心里有了戒备,便多了一丝的注意,经常和东方温婉一起进出寝室楼。
只可惜,她们毕竟不是同班同学,以初又常常有事,到底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因此,便给了夏嵘阳机会。
自那天之后,东方温婉便三天两头的和夏嵘阳‘偶遇’。她是讨厌他的,就单单他是白以儿未婚夫的身份,就足够让她远离厌恶了。
只是有些时候,远离不了。
就比如现在。
东方温婉性子好,又多才多艺,各类舞蹈都能手到擒来,短短两个星期,便被推选成了班级的文艺委员。
元旦的文艺汇演,足足早了一个月便开始排练选择了。夏嵘阳将这件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亲自处理,东方温婉,便不得不和他有所接触。
看着面前一丝不苟的男生,她还是有一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几次的偶遇,中间也曾简单的说过两句话,对他那种阴沉的眼神也渐渐的有了适应,可是她还是极度厌恶他,因为他的身份。
整个办公室就只有他们两个,夏嵘阳明显的感受到身前女人的紧张和不安。微微扯了扯嘴角,他阖上她递上来的策划案,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