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上课,四十五分钟,我总觉得度秒如年,可一场测验或者考试,时间快若一瞬。
我觉得刚提起笔没多久,课室里头就有些躁动了,不少的人已经写完了最后的英语作文,把那份英语报纸交到组长手里,自己做英语作业去了。
Scarlet不似中国的老师喜欢在课室里踱来踱去,而是非常信任地坐在讲台上看脸书,就连有同学不小心碰到了水瓶,在静寂的课室里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她照样置若罔闻地且津津有味地盯着脸书,貌似脸书才是她的学生。
其实,后边坐着的有几个同学已经拿起手机在搜索答案,还有肆无忌惮地睡觉看小说,坐等别的同学写完了,让他们抄抄了事。
我叹了口气,仰头望了望黑板上挂着的时钟,快下课了,便急忙抓紧时间看题。
笔尖停留在英语作文上,作文题目要求是“talk\about\your\view\on\obesity.”(探探你对肥胖的观点。)
一下子我的神思就被拉扯到了昨天傍晚。
夏蝉告诉我,虽然目前顾北辰没有半点遗传他母亲夏晚来的血液病的迹象,但顾北辰的一家子都很担心。
毕竟血液病中有几个状况,顾北辰都有出现。
比如,一旦感冒就会经久不愈,顾北辰每次感冒,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没办法好的。
再比如,会头晕,耳鸣,眼花,甚至晕厥,他只要保持长时间的激烈运动或者脑子高度工作,就会晕倒,平常年轻人打一场两个小时的篮球赛,虽然耗费体力,但不至于昏倒,可顾北辰却没有一次不晕倒的,这也是为什么宫赤司他们没什么必要,不会请他出来打篮球。
还有,顾北辰容易流鼻血,要是磕伤划破,通常血流不止。
十大症状,顾北辰中了四个,几率就是百分之四十。
因此,夏蝉一个医学博士没有去什么大医院就业,反而从小陪在顾北辰的身边,时时刻刻地看着他的身体健康状况。
这话,我听着很是惊心。
既担忧顾北辰,同时,我觉得顾北辰的过去肯定不好过,我明白夏蝉和顾北辰的家人出于对他的爱,可顾北辰一直以来的生活跟监狱里的犯人有什么差别?
若真的要说区别,顾北辰不愁吃穿,过的优渥一些。
顾北辰之所以会被养的白白胖胖,都是他家里的人给他吃了很多的补品。
另外,听夏蝉说,顾北辰的爷爷是个老军人,不相信顾北辰跟那命薄的儿媳妇那般有血液病,坚决且固执且执意要顾北辰随他从军,锻炼好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
偏巧,顾北辰自小就懒惰成性,不喜运动,嗜好阅读,他不想去当兵,就狂吃海塞,把自己撑的跟个皮球一样圆。
夏蝉说,顾北辰确实是她姐姐夏晚来和她姐夫的孩子,有着夏晚来的聪慧文才又有她姐夫的独立倔强。
其实,我倒不大同意夏蝉的观点,颇为认同顾北辰他爷爷的看法。
仅凭四种特征,怎能断然地判了顾北辰的死刑呢?
谁愿意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病儿?我想,夏晚来要是听了夏蝉这席话,定然被气地诈尸。
我相信,顾北辰跟往常人一般无二,照样身体健康。
他如今的身子被养的娇贵了,性子也懒惰了,自然感冒经久不愈,乱吃东西和熬夜也会导致流鼻血,至于头晕眼花,顾北辰经常高负荷地脑运作,就算是个机器人,怎么也会累吧?
跟顾北辰逛操场的时候,我本身就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想着血液病,顾北辰的肥胖,还有他家人的观点。
后来逛完操场,我就连忙奔回宿舍,拿手机搜索血液病和肥胖的知识。
假若一个人的体重超过了他本身器官所能承受的负荷,身体机能和抵抗能力也会相应下降。
多亏了退烧药的作用,我昨晚才能从深思熟虑中安然睡去,没有失眠。
只是,昨夜,我的梦境不大美好罢了。
今天一个早上,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采取一下顾北辰他爷爷的想法。
如果顾北辰成功减肥了,身体也好了,那这样就证明了,他根本就没有患有那可怕的血液病。
我看了网上很多减肥成功的案列,那些减肥成功的人士的理由无一例外就是失恋。
听说减肥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好比让你去死。
我怕顾北辰坚持不下去。
到了下午放学,我让温嘉欣替我去饭堂辞职,专心负责顾北辰的减肥大计。
我们到了操场。
看着那红色塑胶跑道,我送送筋骨,一改往日温声细语,冷言冷语道:“胖子,说实话,我这人呢,很现实的,很看重一个人的颜值和身材。”
说着,我顿了下,用眼角余光去观摩顾北辰的反应,要是他生气了或者不开心了,我可能心软地说不下去了。
然而,顾北辰眉眼清淡,做着预备的热身。
我心中的大石一落,更加刻薄且尖酸地扬言:“我早就听纪默说了,贴吧很多的对我们不利的帖子都是你这个黑客给黑的,你不愿意看到那些帖子,我也不愿意,我不喜欢别人说你胖,还有,就是因为你太胖了,跟你去逛街,去约会,反正跟你待在一块,我总觉得太丢脸了。”
心里有些不安,我是不是把话说重了呢?如果我支持他,他会不会反而更受舞动呢?不,他这人平常挺自鸣得意,对自己智商很是胸有成竹,我要是支持他,他反而得寸进尺,懈怠减肥。
并且,他要是知道,我并不介意他长得怎样,恐怕他更是不会减肥了,要不然一旦他减肥成功了,他爷爷逼他去当兵,他要去哈佛的梦想岂不是落空了?
这么一想,我又于心不忍了。
顾北辰热身完了之后,瞥了我一眼:“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他就开跑了,仿佛我方才所说的一言一语在他那儿不过耳旁风,吹过便不留痕迹了。
对于这一点,我既感动,又侥幸,但又深怕他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坚持下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红色的夕阳黄昏之下,他的身影似乎与红色的塑胶跑道混为一体。
他曾说过的一句话兀然在我的脑海中出现“相信我。”
对啊!
身为他的女朋友,我不应该是相信他吗?怎么能够怀疑他的毅力呢?
我舒心而笑,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我们两个在夕阳余晖下相伴而奋力疾跑。
顾北辰气喘吁吁地问我:“不去饭堂?”
“我辞职了。”
“你的生活费?”
“我准备和嘉欣还有乐乐一起捣鼓着,给别人写情诗,情书,一次一百块,你觉得会不会太贵了?”
“不会,这里有钱人多。”
“那我要不收费两百?”
“视成效而定,底价一百。”
“哦哦,这主意不错。”
跑了两圈,我觉察顾北辰跑步的速度变得跟走路一般慢,满脸透红,气喘不止而不能说话的时候,便拉住他的衣角,让他停了下来。
“好了,先跑两圈,刚开始不能跑太多,减肥这一项大计,贵在持之以恒,而不是一夜暴富,我们散步一圈,缓缓气,再去饭堂吃饭。”
“嗯。”
“你今晚回去洗澡啊,毛巾湿了热水,在小腿和大腿上敷敷,不然你明天肯定腿痛得上不了楼梯。”我转眼看他:“话说,你宿舍住几楼啊?”
“顶楼。”
闻言,我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顶楼不就是第十层嘛?太可怜了,估计他明天要从十楼像个球一样滚下来。
然,他下一句轻描淡写地刺痛了我的心:“有电梯。”
我惊讶:“为什么你们宿舍楼有电梯?”
真不公平!明明都是一个学校的!
“前面七栋楼是学生宿舍,后面三栋是教师公寓,你们一学期一千多,教师公寓一个月一千多,还没包括水费电费。”
我那愤愤不平的心顿时舒坦了:“一分钱一分货,我懂,我懂。”
“还是你要搬过来?”
我讪讪笑道:“不用不用,我在七号宿舍楼住的挺好,也住习惯了。”
我这话说的确实不假,差不多一个学期下来,我那被窝都睡熟了,舍友也混熟了,没必要挪窝。
闲聊着漫步了一圈操场,我们两个明目张胆地携手去饭堂。
我本来不想与他牵手,怕他嫌弃我满手的汗水。
他却冷眼一扫:“嫌弃我的手汗?”
“没有,我还怕你嫌弃我。”
他沉默。
我瞪大眼睛:“你真嫌弃我啊?”
他将我们两个握紧的手举起来:“不嫌弃。”
接而他放下手:“晚自习第三节去楼梯口。”
“去哪干嘛?”
“补习。”
“哦哦。”我喜滋滋地垂下了头。
顾北辰习惯要去坐电梯上饭堂的三楼吃饭。
我拉住了他的手,一脸真诚地说道:“胖子,我觉得呢,就我们两个人去三楼吃饭,占着一个五人包厢,实在很不人道。”
“而且,我们去一楼跟其他同学挤挤,一来增进同学之间的情谊,二来,有利于你的身心健康,这么冷的天,挤挤既暖和,又能减肥。”
“还有啊,一楼的饭菜能多选,你能够看菜选菜,而不是看着图片选菜,有时候吧,照片就是骗人的,看着分量多,实则偷工减料。”
“最重要呢,一楼的饭菜还是早就煮好了,你立马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也不用久等,既然我们要去跑步,这也得花时间,那就在吃饭上省时间对不对?总不能在学习上省时间吧?舍弃一分钟,试卷上的总分就少一分啊!一分可是悠关你能不能考上大学的啊!”
我一口气且理直气壮,又自信满满,还条理清晰地给他分析了在一楼和三楼吃饭的利弊。
顾北辰眼睛不眨,神色淡定地随我去了一楼,但嘴里却轻飘飘地说:“关键是,一楼便宜。”
“嗯,这是实话。”我笑。
按往常顾北辰在三楼吃饭的开支,一顿饭顶的过我在一楼吃一个星期!
假如去了三楼吃饭,能够碰见温嘉欣和陈姨这些熟人,没准能唠唠嗑,顾北辰定然也不会让我掏腰包,可我不想这样,毕竟吃人嘴软,顾北辰的钱又不是他自己挣得,那是他爸一个人辛苦挣来的,我没资格花他爸的钱,何况,我又不是跟他爸谈恋爱。
加上,我受我妈的一些教育观点很深。
曾经,来我家做客的人问过我妈,爱情与面包中,她为什么选择了爱情,而舍弃了面包。
我妈很是淡定从容地回答:“我没有舍弃面包,我本身就有面包,何来舍弃之说?”
我妈在年轻的时候,纵横职场五年时光,可谓坎坷可谓风光,但正因了五年,她赚了很多的钱,即使她不问我爸要钱,她想去哪里,想买什么,喜欢什么,自己就可以买。
即使她已然退出设计圈,可每年不乏有不少的好友后辈甚至是陌生人闻名而来,我妈闲来无事就动动笔,画几幅设计稿,比起我爸辛苦在外奔波,倒要轻松一些。
虽有时不解老爸常年不在家,我妈为何不会感到冷落寂寞,我也很是羡慕他们这样细水流长的生活。
虽我不喜孤寂,但我认同我妈的爱情观。
面包,我们都有,可以一起交换着吃,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谈个恋爱。
我认为,我努力地去赚面包,这样才不会在爱情到来的时候,顾忌面包而错过了弥足珍贵的爱情,也不必为了金钱而去假意爱一个人,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也不愿因为爱上一个拥有面包的男人而感到自卑。
顾北辰,但愿你能懂我。
“傻,你傻愣着干嘛?”他扯了扯我的手。
“你才傻!我是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才挺不错的。”
“一般般。”
“哪里一般般了?你这个大学霸不也给我劝住了吗?”
“因为是你,我听着就是。”
我的心倏然一暖:“胖子,我觉得你的智商可以,情商可不行,这么听女朋友的话,可是会吃亏的!”
“那听你的。”
“什么意思?”
“你的话,可以不听。”
“不行!我的话,你要听!”
“我会吃亏。”
“我怎么会让你吃亏呢?”
“你的数学一般考多少分?”
“一百以上啊。”
他抱着怀疑地眼神看我:“你这话的逻辑都是错的,你的数学靠蒙的?”
“你才靠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