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没，没什么。”大夫别过脸去，躲避着尹汝霖的目光。他答应过尹老爷暂时不将林晓茹的身体状况告诉尹汝霖，府内上上下下但凡知情的，也都是在瞒着尹汝霖。

“在下这就去给少夫人开药方。”大夫随便寻了借口，背起药箱要走。大夫越是这样，就越是引起尹汝霖的疑心。尹汝霖当先一步，将大夫的去路挡住。

“尹少爷，您这是……”大夫的脸色微微的不好看，“大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尹汝霖目光如炬，大夫越是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越是让尹汝霖确认他有事瞒着自己。

“尹少爷，您多想了，在下怎么会有事瞒着您呢？”

“曹大夫。”尹汝霖朗声喊了喊曹大夫的名字，“您行医也有二十多年了，在这京都城内也算是有名望的大夫。要是我尹公馆请了别的大夫来给我家夫人看病，您这面子上恐怕也是挂不住吧。”

“尹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尹汝霖的话很有效，这些行医多年的老医生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身为大夫的名望。

尹汝霖轻抿一笑，“既然曹大夫你不想自己的名誉受损，那还请将我夫人的情况如实以告，我不希望有任何丝毫的隐瞒。”

“这……”曹大夫犹豫了许久，在自己的名声和对尹老爷的承诺之间摇摆不定，曹大夫终于长舒一口气，“罢了，罢了。”还是选择了前者。

曹大夫咬咬牙，旋即开口，“实不相瞒，尊夫人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与，这枪伤伤在了腹部，恐怕日后少夫人都恐难再怀上孩子。”

尹汝霖的脊背瞬间僵直，“你……你说什么？”他张着一双硕大的眼眸，眼里写满了不相信。

“少夫人今后都恐难再怀上孩子。”

尹汝霖脚步微颤，“尹少爷。”曹大夫旋即扶住，“我没事。”尹汝霖再三确认这话后，身子本来就因为这几日的饥饿而有些体虚。现在听完这消息，整个人就好像是泡在了冷水当中，冷，格外地冷。

曹大夫做旁观者，更加地同情他们这对夫妻。年纪轻轻，却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尹少爷，还请节哀。”曹大夫只略微劝了几句之后，就背着药箱下去开药了。

“少爷。”屋内的丫头见尹汝霖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开口叫了叫，“你们都先下去。”尹汝霖说话的声音虚虚的，无力地挥挥手，屋内的下人们尽数都退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汝霖哥哥，我对不起你。”

尹汝霖的脚步格外沉重地一步步向着床榻上的林晓茹走近，林晓茹喃喃道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地落在尹汝霖的心上。

“汝霖哥哥，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傻丫头。”尹汝霖怜惜地握住了林晓茹苍白如雪的手，且冰的吓人，“这不怪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尹汝霖望了眼林晓茹的肚腹，“还有我们的孩子。”

眼眶微润，如果不是因为他，林晓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尹汝霖内心对林晓茹的愧疚有多深，此刻的怜惜就有多深。

林晓茹紧闭着的眉眼微动，她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关心。

尹汝霖，我已经失去了孩子，更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资格。

我只剩下你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连你也从我的身边抢走了。

不会，绝不！

尹汝霖一直守在林晓茹的身边，直到半夜，恍惚间，尹汝霖只觉得眼皮沉沉的。不知不觉间，尹汝霖趴在床沿上将将睡了过去。

林晓茹缓缓睁开眼睛，斜着眼睛将一边趴在她身边睡觉的尹汝霖尽收眼底。林晓茹扬手，摸了摸尹汝霖的脸之后，旋即从下地，步履轻盈地走了出去。

她在这房间里装睡久了，只觉得憋闷得慌，趁尹汝霖在睡觉，林晓茹就想着出来走走。

林晓茹站在庭院里，伸着懒腰，这场苦肉计委实让她唱的辛苦。不过看到尹汝霖现在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的样子，林晓茹觉得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了。

“秀荣，我已经管家说好了，等过几日，他就会派你去老爷的院子里。”

“什么？不是说好是少爷的院子吗？”

林晓茹走到院门口角落处的时候，不小心听见了外头丫头秀荣和一个下人的对话。

“少爷院子里的丫头向来是管得严，每一个进去的丫头都需得少爷本人的同意。我没办法，只能暂时将你送进老爷的院子里当差。”

“那我不去，要我伺候一个可以做我爷爷的人，我不乐意。”秀荣瞥着嘴，显然对这样的安排感到不满。

躲在一处的林晓茹不禁来了兴趣，这个丫头，林晓茹记得，是前几日被她训斥了一顿的丫头。

那个时候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没想到这心思竟然不小。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啊，去老爷的院子总比待在这少夫人的院子要好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少夫人已经是个不会下蛋的主了，你还指望跟着她能有什么好处吗？”

林晓茹听完这话，一口气突得涌了上来。她就算再怎么落魄，也容不得一个下人在背后说闲话。

林晓茹正欲冲出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的时候，丫头秀荣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林晓茹忍住了这股冲动。

“你懂什么？这少夫人虽然不能生孩子了，可是你没看到今天少爷看她的样子吗？情意浓浓，我看，少夫人在少爷的心中未必没有位置。就算少夫人不能生育，但是少爷也不会冷待了少夫人。”秀荣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的推测。

“这少夫人不会失宠，也总比不上老爷那边来的好吧。”和秀荣说话的奴才似乎还是没听懂秀荣说这话的意思，倒是一边躲起来听墙角的林晓茹倒是有些听懂了这丫头话里打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