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杰走后，就只剩下沈问之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林婉兮的衣冠冢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
薄杰从后山下来后，心中愁绪怅然。
沈问之在给他机会，给他们彼此一个平等，像挚友一般对话的机会。只可惜，薄杰始终没有办法逾越心中的那道坎，拒绝了沈问之的好意。
现在回想来，薄杰极为后悔。
薄杰随意寻了一处亭子，手里拿着的是一瓶酒。薄杰坐在石墩子上，一杯紧接着一杯小肚。
也不管这酒格外的冷，只是尽情地借酒消愁着。
时间在沉寂入睡的夜色下缓缓飘过，薄杰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他只知道当他从凉亭里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晕眩，双手下意识地伸出撑在了桌沿的两边。
这样，才算是勉强支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旋即薄杰颤微着身子走出凉亭，往小石板路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的另一边，翠月刚才管事房出来，也走在了这条路上。
越来越近，二人即将撞见。
薄杰越走，这脚步就越虚浮不稳。一个踉跄，薄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自己的左脚竟然能将自己的右脚给绊倒。
薄杰险些就要被摔倒，“薄副官！”薄杰的身侧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同时一双手扶住了薄杰，让她不至于摔倒。
“薄副官还请当心。”
薄杰循着声音望向扶住他的女人，一身侍女的打扮。
翠月，会是翠月吗？
薄杰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侍女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翠月，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薄杰见不是翠月，就连说话的口气瞬间都跟着脸色一起变了。薄杰蹙着眉看着这个突然窜出来的侍女，似乎是极为不待见的。
“奴婢是，奴婢是西厢院的侍女翠烟。”翠烟低垂着脑袋，灵慧的她自然是听出了薄杰口中对自己的不待见。
也是，自己这副丑样子，她又有什么资格期许薄副官会好生和自己说话呢。下意识里，翠烟抬起手捂着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
“翠烟？”薄杰仔细回忆着这两个名字，再对应眼前人，好像他有印象，曾经见过这叫翠烟的丫头。
薄杰注意到翠烟捂着自己的脸，自卑不敢抬头的样子，顿时薄杰就为自己刚才说话的口气感到歉然，“对不起，我……”
“没事的。”翠烟吸吸鼻子，将鼻上的酸涩给扫去。“薄副官，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可是有什么不好的心事吗？”
“我没事。”既然翠烟不计较，薄杰自然也没有必要再追着人家道歉。
漠然转身，薄杰还没走出几步，身子晃晃，眼看着这是又要摔倒了。
“薄副官。”翠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薄杰，“这样吧，还是我扶你回去吧。”
这接连两次的险些摔倒，算是让薄杰明白自己这要想顺当地回去，当真是有些不大可能了。
薄杰不说话，任由翠烟扶在一边。翠烟扶着薄杰，拐过一个拐角，往薄杰住的地方走去。
在拐角的另一头，翠月好端端走着的脚步骤然停下。她呆愣在原地，薄杰被一个侍女扶着的画面被她尽收眼底。
薄杰，我们之间难道就真得没有可能了吗？
翠月不死心地跟了上去，一路跟着来到了薄杰的住处。
“薄副官，您慢点。”
“我没事，我没醉。”酒劲开始去起作用，薄杰昏昏沉沉的，嘴里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他对着翠烟，满是深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翠烟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得脸颊骤然变得绯红，“薄副官，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翠烟娇羞的样子，被薄杰尽收眼底，也被躲在一边偷偷看着的翠月看在了眼里。
薄杰喜欢这个女人，那自己究竟算什么？
深沉的绝望迅速包裹住翠月的心。
薄杰望着面前面目含羞的女子，翠月，翠月，他在心中喊着翠月的名字。
薄杰这是将眼前的翠烟看成他心心念念得翠月了，薄杰拉住翠烟的手臂，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旋即房门被乓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这一下也重重地敲在了翠月的心上，他们，他们……
翠月眼眶湿润，忍不住，便是眼泪从脸颊两边落了下来。翠月捂住自己的鼻嘴，她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
转身跑去，心上好像有一把刀似的，一下紧接着一下剜着翠月的血肉。
……
房间之内，薄杰将翠烟拉近房间之后，不由分说，借着上头的酒意将翠烟压倒在床上。
他睁着一双火热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翠烟。
翠烟被这系列的发生吓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急促，“薄副官，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我要做什么？”薄杰嗪着狡黠的笑意，看着翠烟，就好像是野兽正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
“我……我怎么会知道。”翠烟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印着淡淡伤痕的脸被一道红浸染。不只是脸颊，翠烟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是滚烫的。
“我喜欢你。”
“我……我知道。”这话，刚才薄杰就已经说过了。现在听来，翠烟的心中生出了些许的不相信。薄杰说喜欢她，可是他们之间从前并未有过多的交集。
难道是，薄杰也像翠烟一样，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偷偷喜欢着翠烟。
翠烟一这么想，心中便是一阵狂喜，原来上天对她也不是全然的不公的。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薄杰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他的脑袋凑近翠烟，“翠月，我喜欢你。”薄杰脑袋一歪，埋首在翠烟的脖颈间。
“翠……翠月？”翠烟却听得分明，在薄杰醉晕倒之前，他喊着的那个人的名字不是翠烟，而是翠月，东厢院林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
萧索寂然，翠烟只觉得此刻那是格外的心寒。
上天终究还是对她翠烟不公的，薄杰，就算是她喜欢的男人，心里喜欢着的人也是别人，而不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