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翠烟蹙着眉头，“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知道，他统统都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不揭穿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翟宜凌陷入深深的困顿之中，沈问之的所作所为，不仅让她害怕，更让她绝望。

难道沈问之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连管都不愿管的地步了吗？

薄杰跟着沈问之一道从西厢院走了出来，“钧座，平夫人她，你打算就这样放过了吗？”

沈问之脚步骤停，薄唇微呡，“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翟家的势力依然强大，沈问之要想彻底铲除外国人在京都城内的势力，他还得借助翟家的势力。

这也是他为什么明知道翟宜凌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沈问之视若无睹。沈问之在等，等待时机的成熟。

视线微扬，不由地被面前的刑讯室三个大字吸引，不知不觉，他怎么还是走到了这里。

“钧座，要不，进去看看？”那一晚在牢狱之内，沈问之抱着林婉兮深情动容的样子，薄杰看在眼里，也明白林婉兮在沈问之的心中究竟是有多么地重要。

沈问之不发一言，目光好似要将这刑讯室看穿了一般。沈问之在这外头站了多久，薄杰就在后头等了多久。

凉风阵阵，就算现在是午正时分，这刮来的风依旧是刺骨地冷。

“走吧。”站了许久，沈问之才终于从自己的想念当中回过神来。

终究，他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因为他而遍体鳞伤的女人。

自那之后，林婉兮的身体非但没有她以为中的越来越坏，病痛越来越严重。相反，即使是在刑讯室这般恶劣的环境之下，林婉兮的身体竟有了逐渐好转的迹象。

三日之后，之前还不能动弹的林婉兮因为这几日身体的逐渐好转，已然能够起身了。

寂静黑夜，幽暗的牢狱之内，林婉兮顾不上那么多的自身洁癖了，倚在肮脏的墙壁上，身上披着的是潮湿的锦被。

就算这锦被是用上好的丝绸编制而成的，一连几日在这牢房之内的使用，也让它逐渐失去了原本该有的上等光泽，而是成了林婉兮的取暖物。

林婉兮缓缓将这锦被从身上褪下，折叠整齐，放在了一边。双腿屈膝，林婉兮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牢门边，探出手在走廊的地面上一阵摸索。

一番吃力，终于是拿到了地上掉着的一块碎片。

林婉兮望着自己手中握着的这一块碎片，略微使力，已然让自己手掌被刺出殷红的血来。

林婉兮以此确认，这个碎片一下去，足够可以要了她的命。

握着碎片的手缓缓向上伸去，直到停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动脉旁。林婉兮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沈问之，我累了，我真得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你纠缠了。”

情绪翻涌，林婉兮的眼眶边一颗硕大的泪珠凝结啪嗒，顺着脸颊滑落。

林婉兮闭上眼睛，碎片表面上的冰冷，脖颈能够清晰可辨着。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一下，林婉兮已然狠狠地向下滑去。

以为中的死亡疼痛感并没有随之而来，难道死亡并没有人们以为地那般可怕吗？

林婉兮缓缓睁开眼，沈问之那双如野兽般涨红的眼眸就在林婉兮的面前。

“你……”手上的碎片是使力了，也确实划出了一道血口子，只是被划伤的不是林婉兮的脖子，而是沈问之的手掌。

就在林婉兮即将轻生的时候，她沉浸在死亡的迎接当中，也就忽略了沈问之的到来。

沈问之的手挡在了她的脖颈前，手掌生生替林婉兮的脖颈受下了那无情的一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沈问之低沉阴鸷的声音涌向林婉兮，“为什么要死？你就真得这么生无可恋了吗？”

情绪上涌，沈问之使劲捏着林婉兮的双臂，这让她下意识地皱着眉疼。

“告诉我，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林婉兮的沉默让沈问之近乎发狂，“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

“是你不在乎我！”忍无可忍，林婉兮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地推开了沈问之，自己的身子也因为这股的大力而摇晃着，“如果你在乎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你一天也没来看过我。”

林婉兮声嘶力竭，一句句质问打在沈问之的心上，林婉兮说话的声音骤然放大，“如果你在乎我，你就不会将我关在这里，受人折磨。你知道那些刑具用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多痛吗？那个时候你在哪？你在哪！”

林婉兮情绪因为这几日的积累，在此刻全然爆发着，孱弱的身躯无力地颤抖着。

“婉兮，不是这样的，婉兮，你听我说。”沈问之一把抱住林婉兮，将她揽在怀里，“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存心要让你受苦的，我是因为……”

“钧座，钧座！”

就在沈问之即将向林婉兮解释一切的时候，薄杰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钧座，有人闯入刑讯室。”

“什么？”沈问之放开林婉兮，望着外头，刑讯室之内已然乱成了一团。

“我们现在必须得赶紧离开这。”薄杰催促着，抽出了自己腰包上的配枪。

沈问之握住林婉兮的手，“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沈问之牵着林婉兮走出牢房，在走道穿行。

林婉兮望着沈问之紧紧握着自己手的这双手，那是铁血手腕，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手软的手。

越想，林婉兮心中的失落就越深。

他说他要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他为什么同意翟宜凌来折磨自己吗？

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半道窜来出来，耳边枪声、厮打声不绝于耳，林婉兮只是恍若未闻。

直到，一把刀无情地在她和沈问之之间砍伤。林婉兮未及反应，那把刀划伤了沈问之的手臂，迫使着沈问之放开林婉兮。

一松手，林婉兮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拉住了她，未及转身，林婉兮只觉得脖子上一痛，当场晕厥了过去。

“婉兮，婉兮……”

耳边还能听见沈问之喊着她名字的声音，这声音和她在濒临死地的时候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可是林婉兮却心知那个在她将死之时喊着她名字的人，不会是沈问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