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放在林婉兮面前，却也只是如此而已。

要她跟一个老男人跳舞，林婉兮可没觉得哪里好了。

右手被刘明光老气横秋的手举起，转着弧度，眼见着就要握住的时候，当场，从横截面窜出一双手先于刘明光握住了林婉兮的手。

“刘司座，本军差点忘了，你不是有腰疾吗？大夫说过不宜跳舞，不如这舞，就由我和弟媳代劳吧。”沈问之说话的眸子闪着幽光，他在示意刘明光，自己对林婉兮的在意。

刘明光倒也不生气，敛去诧异，略微一笑，“还是沈都统想得周到，那好吧，就由二位代劳吧。”

刘明光淡然退场，舞池骤空，只余沈问之和林婉兮二人四目相对着站在舞池的中央。四周的灯光骤然敛去，只一道追光笼罩在他们的头顶处。

指腹轻滑，沈问之缓缓打开林婉兮紧握着的拳头，十指紧扣，扣住了面前人。

林婉兮难着一张脸，“我不会跳。”不是不会跳，却和不会跳无异。林婉兮都记不清上一次在舞池跳舞是什么时候了，会也等于不会。

沈问之沉着一张脸，薄唇微启，冷意从唇间飘出，“你忘记，你答应了我什么了吗？”

“我不是……”

“跟着我，相信我。”

一阵激昂的音乐前奏响起，无可奈何，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身子微动，脑袋左右摇晃，随着快重的音乐节奏，林婉兮以沈问之高扬着的手为中心点，身子旋转，黑色裙摆微扬，在空中绽放着美丽曼妙的弧度。

“不是说和平大饭店的林大小姐不甚跳舞吗？我可是还记得当年她在舞池出糗的事呢？”

“是啊，现在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舞姿如此之美。”

一边两个身着华艳的名媛交头接耳，“今时不同往日，作为新时代的女性，怎么能用一成不变、刻板的目光来看人呢？”

耳边悠悠飘来叶昭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他的一句话堵得两个名媛无话可说，脸颊绯红。

叶昭置若罔闻，继续望着舞池中央如蝴蝶般翩跹美妙的身影。

小姐，你果然没有让叶昭失望。

激昂的旋律在一阵高山之后骤然放缓，沈问之和林婉兮的舞步也旋即慢了下来。

骤快骤慢的华尔兹圆舞曲，最是考验一个人的舞技。

不知不觉，望着眼前人，林婉兮想起了那日在卧房内，沈问之也是这般搂着她，带着她翩然起舞的。

唇边一抹不自觉的笑意弥漫开来，紧紧盯着眼前人，林婉兮清楚地看见，眼前人的眼里有的也是自己。

这给了她愿意将这支舞完整跳下去的勇气。

光白透亮的留声碟片划过古铜色的叠底，音乐来到了最后的结尾部位。

低低靡靡，好似是在诉说着一对情人终将分离的情衷一般。

林婉兮缓缓后退着舞步，按照这舞曲的设定，林婉兮应该是走到双手持平，只触到指尖才算结束。

手上一紧，原本后退的步子骤然顿下。林婉兮睁着一双圆若胡桃的柔媚双眸，眼睁睁看着自己跌进沈问之的怀抱，耳边音乐停下，旋即想起热烈喝彩的声音。

她的一颗心还在呐呐跳着，林婉兮怎么也想不到沈问之竟然会这般不按常理出牌。

“我不太喜欢悲剧。”语调喃喃，林婉兮刚抬头，就被沈问之牵着走，“你要带我去哪？”

沈问之默然不语，继续走着。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林婉兮被沈问之带到一处侧房，四周摆着简单的茶几、长方胡木桌、皮质沙发，这里是平日招待客人用的地方。

“放开我。”

沈问之闻言，也就放开了林婉兮，“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你今日表现得很好，现在是你说事情的时间。”

沈问之理理身上的衣襟，端正坐在皮质沙发上。

他把林婉兮拉到这，就是为了说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林婉兮清了清嗓子，正肃自己的神情，眼神却是飘忽不定，“我想让你纳翠凤为姨娘。”

眼眸微抬，沈问之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婉兮，目光带着恼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沉哑音色缓缓吐将出来，明灭不定的锐利眸子加添侧房原本就阴沉寒冷的氛围。

“既然你要了翠凤，她是你的女人，你就理当为她负责任。”林婉兮朱唇微启，竭力保持着自己说话的稳定，不让声音听起来那么的颤抖。

“我的女人？”记忆逐渐回到那个晚上，沈问之特意将翠凤又送回了东厢院，为的也不过就是想试试林婉兮对自己的心意罢了。

期盼中的醋意、质问、生气……全都没有，有的只是林婉兮好似旁观者的大度与不上心。

拉风军大衣上原本被抚平的褶皱再次现出不甚好看的褶皱，沈问之故作漫不经心地起身，脚步微抬，一个跨步便是居高临下站在林婉兮娇小的身躯面前，俾睨着下巴下的女人。

“你当真……”眼眸闪过一丝被刺痛的苦楚，旋即被恼恨掩盖，“要我娶别的女人？”

翟宜凌爱他痴狂，所以排斥任何其她女人，甚至千方百计要将林婉兮置于死地。

可是她林婉兮呢，不仅不排斥，甚至还劝说沈问之纳妾。

爱得不够深，还是……根本就不爱。

心中一股恨意盈涌上心头，沈问之恨着手上的力量捏住林婉兮的下巴，强迫她仰着脖子看着自己，“告诉我，你的答案！”

心里一阵揪痛，林婉兮一双微红双眸果断地凝视着沈问之，“是。”一个是字带着不在乎悠然飘出，说出这个决定的人的内心当真是不在乎吗？

被火焰布满的眼眸跳动，划过一丝残忍的意味，骇然低下，沈问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林婉兮的双唇。

林婉兮，我不相信你的心里当真没有我！

撕扯绵摩、气息交缠，沈问之吮吸着林婉兮唇齿间的芳香，温暖真切，她明明就在自己的怀里。

唇上一阵吃痛，一股血腥的味道在沈问之的唇畔间弥漫开来。双眸微睁，便是林婉兮厌恶抗拒的目光。

用尽全身力气，林婉兮推开了面前的沈问之，一口气息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