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些小孩做这个动作，有点想哭。”在队伍继续前行之后，一条弹幕慢慢地漂过空屏的上方。

“就是觉得这些孩子很认真，很庄重，然后心里面有点酸酸涩涩的。”

“历朝历代的主要服装，传承至今的统一礼仪，礼仪之邦还真挺点题的。”

“我的关注点可能有点偏，这个学校是首都的吧，有没有首都的朋友知道后面的统一的服装是哪儿借的？感觉很舒服。”

“我也想要那样一身儿，说不上来，就是看着就舒服。既有古韵，又有民国那种范儿，但好像穿到街上也不是很突兀的样子。”

网络上四处打听的人不少，甚至有些某宝的卖家也在找完整的图片做翻版，但秦雯并没关注到这些，她此时的精力都集中赛场上了，女生八百米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雯，葡萄糖拿着，前一队上场的时候你就先喝了，然后热身，检录到上场中间还有一段时间，你自己注意一下。”体育委员和生活委员递给她一小瓶葡萄糖和一根能量棒，殷殷嘱咐，“你平时运动不太多，跑的时候悠着点儿，我们有人专门在终点接应你们。”

“秦雯，加油！”后排的女生无视站在她身边的余蝶，挥着手里的小纸片儿呼喊道：“你跑步的通讯稿我们都写好了，就等你上场了！”

秦雯自然是不愿意输给喜欢没事儿找事儿的余蝶的，从报名那天起就每天拉着秦霁跟她一起练习，本来秦雯的体能就不是非常差，稍微训练了一段时间之后，总归还是能匀速把八百米跑下来，不至于还太过气喘吁吁，不过速度什么的，倒是没办法在短期内提上来了。

因为班级数量的关系，秦雯与余蝶恰巧被分到了一组，秦雯稍微热热身，将那一瓶葡萄糖喝下去，慢慢调整呼吸。塑胶的跑道比小区里的水泥路面要软一点，秦雯在自己的位置轻轻的蹦跳。她之前几乎不穿短袖的衣服，除非穿校服，即便是冬天，里面穿着裤子，她还是习惯在外面罩着一层裙子，上一世带来的习惯让她不喜欢在人前展露自己的身体。

今天她的身上是背心和短裤，晋薇专门带着她去运动商店买的，十月微凉的风拂过她的皮肤，让她微微有些战栗，那样的感触让她忽略了周围的人，也忽略了余蝶看见她无视自己后气闷的表情。

哨子穿过喧闹的人群，尖锐的声音让秦雯激动的头皮发麻，她调匀呼吸尽力奔跑。场地里是连绵不绝的加油声，风带着头发飞扬起来，这是她上一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她的双脚踏着的不是精致小巧的绣鞋，她身上穿着的不是宽大的长裙，她没有挽起精致的发髻，她不必低垂着额头；现在的她，腿迈得很开，贴身的衣服在奔跑的过程中好似完全不存在，简单束在一起的辫子在身后摇晃，她抬着头，目视前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向终点拼尽全力地奔跑。

第一圈，她跑得还算轻松，呼吸虽然有些沉重，但节奏并没有被打乱，第二圈，她得腿变得疲惫起来，肺里火辣辣得疼，她张开嘴，大口的呼吸。但她一点儿也不想降下速度，她榨干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冲向终点拉起的那条丝带。

“别停下来，慢慢走！”秦雯冲过终点的时候眼前都是黑的，她几乎是软在了地上。被生活委员派过来的两个很墩实的女生一边架起她，一边和她说话。周围是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说话声，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喜欢这种被大家关注，被别人认同的感觉的。

“小心~”一个女生的惊呼响起，秦雯觉得脚踝被重重地一压，一股子疼意从脚踝直窜到脑门。她忍不住痛哼了一声，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秦雯捂着自己的脚，听余蝶带着哭腔地声音，“我就是腿软了一下。秦雯，你没事吧？要不要站起来走走？”

“你腿软就让我们搀着你啊，”旁边服务的同学是个完全管不住嘴但性格特别体贴的小胖妞儿，她一边蹲下身看秦雯的脚一边说说，“我们要搀你你说你能自己走，结果一跤摔下去，还压到秦雯了，回头生活委员要得埋怨我俩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成，这锅我不背，你自己和生活委员说去哦。”

“我，我回去会解释的，”余蝶的声音小了一点，“我就是看秦雯那么累，你们俩照顾她有点费劲，不想麻烦你们嘛。”

秦雯疼得眼泪完全是生理性地向外流，脑袋里嗡嗡地响着，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知道，就知道自己的腿疼，脚上完全无法受力地疼。

“怎么了？”远远看着情况不对劲儿的班主任老师也过来了，制止了那个女生和余蝶想让秦雯动动脚的举动，问起了情况。

“余蝶，你去把校医老师叫过来；陆洁你回去跟班长说一声，让他看好同学们，组织大家写通讯稿，我估计得把秦雯送去医院，一时半会儿可能去不了班级。”陈老师很冷静地说。

校医老师还没到，秦雯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似的，这让她很害怕。

“送医院里拍个片子吧，”校医简单将秦雯的脚踝固定了一下之后说，“暂时看不出来是扭伤还是骨折，但问题应该不大。”

陈老师一边打电话联系学校领导派车，一边又打电话给秦雯和余蝶的家长，还好学校离医院只有两个街区，此时又不在上下班的高峰，等两家的家长到了医院，秦雯已经打上石膏，轻微骨裂，不用打针吃药，只需要在家静养三个月。

事情的经过看起来就是意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弄得这么严重的余蝶脸已经白得快没血色了，余蝶的妈妈，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女性，麻利地赔付了医药费用，看向自己女儿的脸色非常难看。

“这是我家余蝶的错，”余蝶的妈妈爽利地说，“你家照顾这个小同学需要的雇人费用，为小同学补课的家教费还有医疗费和营养费都由我家来付，等能拆石膏了，我会专门雇辆车负责接送她，到时候在学校里需要上卫生间或做其它事儿直管叫我家余蝶来做就是了。”

“你太客气了，”晋薇一见对方家长大包大揽的样子，也只能客气两句，“我是在家工作的，孩子不用专门雇人照顾。”

“那成，反正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打我秘书的电话，”余蝶的妈妈递了一张名片给晋薇，“我有事儿就先走了。”她说完话，极粗鲁地推着余蝶出了病房。

“您看，这真不好意思，秦雯又进医院了。”班主任陈老师在秦雯军训生病那次就认识了晋薇，这个时候看到秦雯的家长特别不好意思地说。

“前面受完罪，后面就会平平安安了。”晋薇也很无奈地客气了两句，“秦雯以后还要劳您多费心，班里其他孩子也不能放那儿不管，您先去忙吧，秦雯这里有我呢。”

将陈老师送走，晋薇看到眼睛通红的女儿，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和这中学是不是八字不合啊？要不要我去给你算算？”

“我这是犯小人呢。”秦雯觉得刚才跑步时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有些恼怒地说。

“你这同学是不是平时特别喜欢掐尖要强，只要不如人就不开心啊？”晋薇坐在病床边问。

“你看出来了？”秦雯不觉得太意外，在她印象里自己的妈妈是个极有名的作家，看人入骨三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不是你同学，是她的妈妈，”晋薇说，“明显就是那种平时只提要求，特别好面子的那种人，做她的手下，做不好就要挨骂，做到了却不一定被注意到的，做普通人交流那真是个好人，做朋友做上下级那真是噩梦。所以你那同学平时为了不挨骂，估计除了努力之外，各种盘外招儿也没少使，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神经质似的对地位的追求。”晋薇摇摇头，带着点同情地解释道。

第二天班级里同学来探病的时候，秦雯才知道，她设计的班服在网络上火了起来，无数求购信息带得秦雯那一集教学视频点击飙升，卫依的妈妈正式建议秦雯考虑建立自己的设计品牌了。

至于余蝶，据冉冉说，被她妈妈骂得很惨，一个多月一个笑模样都没有，看周测成绩比她好的人眼神都不大对，搞得大家看见她都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