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憋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关键在于，在畜生道中囚困了千年，除了杀戮，就是杀戮，也没人问自己为什么会杀人这个问题。
徐甲盯着白起，又问：“既然你知道我是徐甲，想必你的脑子很清楚。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杀人？”
白起想不明白，嗷嗷直叫：“你管我为什么要杀人，入了畜生道，就是要杀人，我是畜生道的不二强者，我当然要杀人，不止是要杀人，我要杀尽一切生灵，一切，你懂吗？是一切。”
徐甲笑了：“哦，原来入了畜生道，就是要杀人喽。”
“没错，就是要杀人。”白起呲目欲裂，一口笃定。
徐甲又问：“那就是说，你要遵守畜生道的规则了。”
“当然！”白起咬牙切齿。
徐甲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白起冷冷问道。
徐甲吹着口哨：“你刚才不是说你什么都不怕吗？你这么遵守畜生道的规则，是不是意味着你对畜生道的规则心生恐惧？不然，你为什么甘心受规则的摆弄？勇猛无畏的杀神白起，你能否回答这个问题？”
“这……”
白起一下子愣住了：“对呀，我为什么要遵守畜生道的规则，规则叫我杀人，我就去杀人，拿我不当一盘菜啊？”
他方才还凶恶异常，转眼间就蹲在地上，痛苦的揪着头发，自言自语，纠结的样子像是抓狂，谁都不理。
徐甲继续质问白起：“一代杀神白起，傲视群雄，身为人时，杀戮四溢，铸造尸山血海。可是，那是为了华夏一统，为了千秋霸业。可是，你现在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惧怕于规则？杀神白起？连小小的规则都怕，我看你根本配不上杀神二字。”
“徐甲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珠玑，传入白起脑中。
白起越想越心惊，脑子乱的都要炸开了。
他气愤的抡起破天戟，疯狂的砸着秃山：“杀人，我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谁来告诉我啊，谁来告诉我。”
那巨大无比的破天戟，随便砸下，就砸碎了一块直径五米的大石，力大无穷，堪称逆天。
徐甲也冷汗淋淋：“不愧是杀神，好大的气力。”
蓝秀禾问：“坏大叔，白起怎么了？疯了吗？”
徐甲一溜烟跑开：“管那么多干嘛，咱们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徐甲撒丫子就跑，很快就跑到了畜生山的出口。
蓝秀禾不解，问：“坏大叔，还是你聪明，你和我说说，白起到底是怎么了？”
徐甲道：“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魔鬼，也就是心魔。正常情况下，因为有了阴阳二气的压制，配合诗书礼乐，心魔是被压制的，不会表现出来。”
“不过，一旦入了畜生道，理性被压制，心魔就会被释放出来，心魔是最为凶险的魔力，我们通常说的战胜自己，实质上，就是战胜心魔。心魔，会让你变得穷凶极恶，尤其是白起这种杀人如麻的人，心魔深重，一旦没有压制，便会疯狂爆发。”
“更何况，畜生道还是邪恶之地，不仅不会控制心魔，还会助涨心魔滋生。这也是为什么畜生道会滥杀无辜的原因。”
听了徐甲的解释，蓝秀禾恍然大悟：“这么说，白起像是疯了一般，其实是被心魔折磨的？”
徐甲点点头：“就是这样，一般恶人坠入畜生道，不超过三天，就会失去理智，成了杀戮重重的疯子。不过，白起却不一样，他心志弥坚，虽然杀人无数，但毕竟是一方统帅，杀人是有目的性的，可是，坠入畜生道之后，却变得毫无目的的杀人。”
“以前，没有人提醒白起杀人为何，他自然没有反应，刚才被我一席话，唤起了他脑中残存的理智，意识到了心魔在作祟，会不自觉的同心魔抗争。”
蓝秀禾担心的问：“白起会战胜心魔吗？”
徐甲遗憾的叹了口气：“战胜心魔，谈何容易？算了，咱们走吧，纠结这些有何用处，救你姐姐的性命要紧。”
徐甲一步踏入了出口。
“拿命来！”
忽听一声震动山河的怒吼，半空中，破天戟朝着徐甲，当头劈下。
“不好，白起杀来了，快跑。”
徐甲脚底抹油，爆退二十米。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出口被砸的粉碎，彻底焚毁。
“徐甲，看你还往哪里走。”
白起呲目欲裂，一双绿油油的眸子盯着徐甲，像是吃人的饿狼。
擎着破天戟，一步一步向徐甲逼近。
徐甲遗憾的摇摇头：“白起终究是没有战胜心魔，反而被心魔所控制。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他本来是心存侥幸，想要骗过白起，保存实力，对付后面更厉害的霸王项羽。
可是，白起却一点也不给力，居然这么快败给了心魔。
“算了，本大仙和他拼了。”
徐甲仰头看着高高大大的白起，一阵冷笑：“一个被心魔控制的懦夫，纵然长得在高，捅破了天，又有何用，懦夫就是懦夫，一个杀人如麻的懦夫而已，那个一往无前，杀人如麻，为了统一不惜背负千载骂名的白起，已经死去，只剩下一个懦夫像是乌龟一般，缩在地狱，苟延残喘的活着，白起，你是懦夫，懦夫……”
徐甲的话，犀利如刀，像是刀子一般，刺入白起的脑中。
“懦夫，懦夫……”
白起抱着头，嗷呜大叫：“不许你再说话，什么心魔，谁也控制不了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举起了破天戟，如雷霆呼啸，往徐甲头上疯狂砸去。
这一下辐射非常广泛，势如惊雷，方圆百米的范围，都在破天戟的轰击之下。
单凭这一招凌厉的攻击，就比于吉厉害太多。
就算是把华佗、黄道婆、于吉一起弄来对付白起，也不过就是炮灰的命。
“仗着个高欺负人啊。”
徐甲眸子中充斥着执拗和兴奋，眼看着破天戟当头砸落，手心一动，八卦炉祭出，迎着破天戟冲去。
轰轰轰……
半空中，好似崩裂，破天戟和八卦炉相撞，爆发出阵阵，天空如火烧一般，火舌四溅。
暗黑的夜空中，迸射出道道闪电。
蓝秀禾看着明晃晃的夜空，又是害怕，又是向往：“好美的电花哦。”
徐甲气呼呼白了蓝秀禾一眼：“美什么啊，若不出八卦炉挡住了电花，咱们都得被电成麻杆窟窿。”
“阴阳相容，道气盎然，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徐甲念动道诀，催动八卦炉，向白起砸了过去。
“好强的鼎炉，居然不惧怕我的破天戟？”
白起万分震惊。
本来，他没将徐甲放在眼中，觉得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弱者，被破天戟戳一下，就死翘翘了。
但是，他没想到，破天戟根本碰不到徐甲，而且这个神秘的鼎炉还逆势，向自己砸来。
“可恶，当我杀神白起是徒有虚名吗？”
白起大怒，凶性被激发，有所的怨气灌注在破天戟上，双臂用力投掷，破天戟像是一道利箭，划破长空，向八卦炉上戳去。
“不好，魔力投。”
徐甲惊出了一身冷汗。
魔力投，可是白起的杀手锏，一投之下，势如破竹，以锋利的戟尖，穿透一切魔障，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白起喋喋狂笑：“你也知道魔力投的厉害？呵呵，你能死在我的绝学之下，也是一种荣幸。”
“荣幸你奶奶个爪。”
徐甲一声冷哼，舞动大手印，控制八卦炉。
于吉被八卦炉吸收的道火被彻底释放出来，成了一道道火球，迎着破天戟撞去，弥消破天戟的气势。
“没用的，区区火雷，我还不放在眼里。”
白起双手成拳，不停的砸向半空中的破天戟。
每砸一下，破天戟都会震动，穿透火雷，向八卦炉更进一步。
“徐甲，你不过是在延缓时间，早晚，你会死在破天戟的锋芒之下，我要杀的人，没一个能够活着。”
白起狂笑，极为自负。
徐甲摇摇头：“别急，我还有后招，够你喝一壶的。”
他从乾坤袋中抓出了一捆捆的黄表，堆成了山。
又拿出了剪成纸人的符咒。
蓝秀禾问：“这小人是什么？”
徐甲道：“是小鬼符，收拾白起，全靠小鬼符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人死魂不散，千年等一回，泰山老君急急如律令。”
徐甲在小鬼符中灌注了大量的道气，几乎相当于倾尽全力。
他蒙头大汗，浑身的气力已被掏空。
“临！”
徐甲在小鬼符上写了一个“临”字，火光起，小鬼符滋滋灼烧，扔入了如山一般的黄表之中。
“好累，总算大功告成。”
徐甲道气倾尽，浑身冷汗淋淋，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体虚的感觉。
小鬼符搀和着黄表，滋滋灼烧。
可是，这些黄表居然烧不毁，而是每张黄表都烧成了纸人的样子，带着星火，漂浮在半空中，向白起一点点的游荡。
每一张黄表，都成了小鬼符。
数以万计的小鬼符包裹整个夜空，向白起涌去。
蓝秀禾懵了：“这些黄表管用吗？”
徐甲累得虚脱，坐在地上，哼道：“一会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