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察觉到他神色古怪，很有眼力闭上嘴，简越心跳很快，他已经猜到了这个神秘的寄件人，挥了挥手，示意一群人都散了。

虽然简越一贯都很随和，但只要他严肃起来，谁也不敢凑他跟前嬉皮笑脸。

五秒不到，闲杂人就自动消失，最后一个离开的，很贴心地关上门。

简越逐字逐句往后看，何洲的字迹带点小学生的字体，里面还混着错别字。

前面几页，他的字写得很轻，也没什么涂改的痕迹；越往后，就变得潦草起来，有时候写了一句话又被涂抹掉，字里行间能感应到他心底的烦躁，有的地方还被笔尖戳了几个小洞。

“XX年X月X日，子民劝我别再打牌了，我外面欠了很多钱，我知道我不应该再剁落下去，要想办法先把那些钱还了……酒店的同事我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出来打工都不容易。晚上下班后我被经理喊去他的办公室，他居然知道我缺钱，二话不说就拿了五千给我，说是我工作积极，他信得过我的人品，私人借给我的。我感激他，打消了辞职的念头，做人要知恩图报。”

“XX年X月X日，我去经理办公室，他丢了一包东西过来，让我尝尝，说是好东西，免费送我的。我拿起来看了看就还回去了，没敢动，觉得不像是好东西。经理让我私下替他卖出去，会给我回扣，我不同意，这是犯法的事，可他居然说我要是不干，一辈子在这里打工都还不起他的利息。艹他妈的，他之前根本没说过算利息，我懂了，这一开始就是个套。”

“XX年X月X日，我成了他们那些人中的一员，欠的钱我都还清了，多余的钱我都攒着，给爸妈看病买药……他们居然连学生也不放过，真是畜生！！人渣！！其实想想，我也是畜生，我也该死。”

“XX年X月X日，我跟阿贞说，我想带她回家，她不嫌弃我家里穷，还一直鼓励我，我很喜欢她。我决定要退出，不想成天担惊受怕，这是要下地狱的……经理让我别做白日梦，进来了就没有能抽身的，我说我一定要走，那晚我被人绑着揍了一顿，浑身是血……他们说我要是敢不听话，就杀了我父母，这些有钱有势的畜生，我惹不起，就是报警也不见得有用，谁会相信他们做的坏事呢？”

“XX年X月X日，我不小心发现了他们的一个秘密，我完了……他们会不会也杀了我？”

很长一会后，简越才放下记事本，捂住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何洲写的并不完整，日期也没什么规律，可简越还是从这里面认真拼凑出来当初的点点滴滴。

都说什么事见多了，也就看淡了。作为刑警，隔三差五就要跟尸体打交道，见多了含冤而死的受害者，如果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够强大，早就崩溃掉。

当你以为的受害者，其实也跟那些人同流合污过，只是这并非他所愿，他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最后还落得一个身死异乡的下场，这个时候，又该如何给他定罪？你还会表示同情，觉得他无辜吗？

简越独自在办公室里待了两个小时，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迅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先给秦文长打了个电话，然后才匆匆起身过去他那边。

“市局果真有鬼……我是怀疑过，却没往他身上想……”秦局看完日记震惊良久，过后，食指点着照片里的某个男人，皱着眉说：“此事牵连太大，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暗中盯着。”

仅凭一本日记和几张模糊的照片，上了法庭也没用。有些人的权利在那摆着，真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咬他一口，那他早就死了无数次。

简越也赞成：“抛出诱饵，放长线钓大鱼。”

就算不能一锅端，那也最好能钓住最大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