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N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快一点半。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加上一路的精神疲劳，夏乐柒已经快撑不住了。眼皮很重，要不是白浩晨将她摇醒，她最后可能的结果就是被空姐赶出去。

从机场回到市区又是一个多小时，地铁早就停了，但白浩晨有车，他便开车和她一起回学校。

两点半，学校的大门居然也锁了。

白浩晨转过头去问她，“现在去哪？”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随便吧！”

“要不……去我家吧？我自己的家，平时只有一个管家在打理。”

太困了，夏乐柒来不及思考就已经点头。

接到郑丽珠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快三点钟。

白浩晨的私人住宅是一套小三层的别墅，外带私人花园和一个游泳池。

这是距离市中心最近的富人区，所以价格相当不菲，每平方面积大约要4万以上。

“二楼都是客房，你随便选一间吧！如果饿的话，厨房在一楼，应该还有面包和牛奶。”

他简单交代了句，就替她将行李拎上了楼。

夏乐柒其实一直在接着郑丽珠的电话，姐姐自杀的消息传得太快，人们的舆论也跟着沸腾到顶点。

“本来我很坚定的认为她这次比赛的失败和你们并没关系，但付广萍打电话给我时，我就没办法再坚持这个想法了。或许，是我错了。我不该叫你过来看比赛的。也许这样的话，一切都不会错得那么严重。”

“……”

“但你也别太自责，我估计这也是有人不愿意让她进国家队，所以私底下出钱请记者搞了些小动作来刺激她。你姐那个脾气，虽然我接触得不是很多，但是，我看得出来。”

郑丽珠停了一阵，又继续道：“现在她承受的压力是极大的，我担心这也会影响她骨折的愈合。如果她恢复得快，明年三月份的春赛她就可以参加，那也能作为进入国家队的一个参考标准。可惜就可惜在，冬奥会是在2月份进行，错过就错过了，但她又多了四年的时间去训练，备战下一届冬奥赛，我想，那时候应该才是她最好的成绩吧！”

“北司哲那边，我听说他已经过去陪她了。柒柒，这次我只能再对不起你一次了，和他分手，好吗？你和你姐不一样，她是一定要顺境才会成长的，但你……是逆境成长。将来你进了体校之后，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训练上。这样，再大的伤痛也会慢慢忘记的。”

说了那么多，郑丽珠其实就为了一件事打来。

让她和北司哲分手。

而且这一次，是彻底的了断。

心好痛，痛到困意全无，神经麻痹。

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同意，但她挂了电话后，就一个人在窗边坐了许久。

夜很静，万籁无声。

她仿佛被一种叫孤独的黑暗包围，所有人都在劝她放手，不要再牵制住本不属于你的风筝。

后半夜的时候，天忽然就下起雨了。和B市干燥的冬天不一样，这里的冬季，是湿的。

可她还坐在窗台上，就算是有雨飞到脸上，她也没想将身子挪到别处。

白浩晨是被一声炸雷惊醒的，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下床开门往楼下走去。

她没锁门，就算是锁了，他也有钥匙打开。

又一声炸雷在天空响起，漆黑的夜在一刹那变成了白昼。

他看到了倚靠在窗旁单薄的影子，她像是睡了又像是没睡，手搭在膝上无力的垂着。

他走近了些，发现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睡不着？”

她点头。

“这雷有点吓人，你还是回到床上去吧！”

“不用，我想坐在这吹吹风。”

有雨飘了进来，打到脸上冰凉凉的，还有些冷。

白浩晨在窗前站了一会脸就湿了，他抹了一把，又侧头朝她看了过去，她面上的水渍晶莹剔透，却分不出究竟是雨还是眼泪。

“不想睡，那喝酒不？”

他干脆提议，舍命陪女子了。

她动了动眼珠，看向他。

“好。”

“那你等我！”

他跑到楼下去翻酒柜，屋里的老管家也被他这动静惊醒了。

“少爷，您这是……”

“祥叔，我记得上次爸给我的那瓶 Creme de Rose呢？”

“您说的是那玫瑰甜酒吗？”

“对。”

“我看看，好像是放在这里了。”

年迈的老管家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老花镜，戴上，又多开了几盏柜灯，终于，他找到了。

“在这呢！少爷！”

他还随身携带了酒柜的钥匙，这里的每一种酒都价值连城，所以，自然是要上锁的。

白浩晨从他的手里接过，又觉得不够，便多拿了几瓶其他的。

“少爷，您要那么多酒干嘛？”

“当然是喝啊！”

“可是少爷，这大半夜的……”

“放心吧，不是我一个人喝。”

“哦……您是说……”老祥叔目光朝二楼的某个房间看了过去，忽然产生了一种八卦的心理。于是伸手指了指，问：“和楼上的那个小姑娘？”

“嗯。”

“少爷，是她了吗？”

“什么？”

白浩晨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这么问究竟是几个意思。但他在这里耽误太久了，他没多做停留，一边捧着酒一边继续往楼上走。

老祥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会心的笑了笑。

“嗯，应该是了。从没见少爷对哪个姑娘那么上心过……”

当白浩晨抱着一堆酒回来的时候，夏乐柒看到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瓶子有些懵。

她第一个念头是：这些不会是假酒吧？

但白浩晨并没有多做解释，直接拧开了一瓶，替她倒在了高脚杯里。

她接过，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酒。那妖冶的颜色透过玻璃的折射，倒映着自己寡淡的脸，她微微的扬起头，也不管那酒是高度还是低度，一饮而尽。

入口有一丝香甜的浓辣，但又好像带着些玫瑰香，流入食道的时候还有韵味留存。

是好酒。

“还要……”

她觉得不错，将空杯子递了过去。

他又倒，她又喝。

“对了，我还没和你说圣诞快乐，虽然……貌似已经过了。”

过了零点就不是圣诞了，而今年的圣诞，对她来讲，却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难过的一天。夏乐柒凄凄一笑，举着杯子，朝他轻轻碰了过去。

又喝光，她还要。

就这样，来来回回，他给她斟了十几杯，不管是玫瑰甜酒还是菠萝甜酒、朗姆酒的，居然被她喝得精光！

他也喝了不少，和她一起倚靠在窗台上，突然就嘻嘻的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你只用半小时不到，酒把我这最好最贵的酒都喝完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酒量这么大？”

“呵呵，要付钱吗？”

她醉得快要不省人事，手中端着还有些剩余的酒杯抵在唇边。

“我算算啊……这里一共是……三十、四十、五十……好像是五十五万左右吧！”

“噗——”

听到这数字，她把最后一口刚吞下的酒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