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爵这时候走过来,捧着一坛子酒,打开塞子给他倒了一杯。
发觉阿爵还在,寂尧擦了擦眼泪,撑着一抹笑出来。
“爹爹,喝酒啊,今天是您的生辰,要开开心心的哦。”
寂尧红着眼轻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父子俩始终都没有多说什么,确切的说,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寂尧认认真真的吃着那些菜,每一口都嚼的仔细,似乎生怕漏掉了哪一点味道。
“娘亲做了一整天,手都烫坏了。”阿爵小声嘀咕。
这是真的,赫澜的手的确烫起泡了。
寂尧的手臂一僵,抿着唇仰头喝了口酒,没有接话。
曾经那近十二年,不是说抹掉就能抹掉的,那是十二年,不是十二天。
他怎么敢再轻易付出情意?
即便爱,他也不会再表现出来,怕了,是真的怕了。
这酒越喝越多,脑袋也越来越沉。
寂尧的眼睛有点迷离起来,他微微垂着头,“她啊,我就是欠她的,欠了一辈子……”
男人的眼泪都是从心里流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情不自禁,男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
他抖着声音,紧紧的捏着筷子,旁边还放着那封信,那是她亲手写的。
“阿爵,我没办法忘记那些事,我不明白……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想骗我,她可以直说啊,我都可以给她,她想要皇位,哪怕我弑父我都能把皇位递到她手上,可是她从始至终的目标就是我,她来到东国十多年,就是想杀我的……”
寂尧笑了,“原来我的命那么值钱啊,需要她浪费十多年来安排。”
“她走以后,我想过再也不要见了,再也不要想了,可我……”寂尧吞了吞眼泪。
“可我放不下,这个王府的每一寸都有她的影子,那棵树上还有她挂的红布条呢,你说我怎么忘啊?”
一坛子酒下肚,寂尧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了。
阿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他朝思暮想了近五年的人,有多少次酒过三巡,他都看见了她。
他以为这一次也是他臆想出来的。
看着那个人慢慢走过来,最后在他面前,一点点蹲下来,似乎是想单膝跪地。
寂尧猛的拉住她,眼睛里映着的都是她。
“你明知道我忘不了你,你干嘛还要回来呢?”他轻轻捧着女人的脸,脑门抵着她的脑门。
那颗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他一声声质问。
“我每天都在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夜爱你了,可等到第二天夜里,还是会想你,想你回来,想你回到了北国,会不会因为十几年不在,人走茶凉,会不会有人欺负你,会不会有人在你累的时候给你做顿饭,会不会有人在你不舒服的时候整夜的陪着你。”
寂尧哭着说,那哭声透着绝望,“我害怕你受委屈,我怕你被人欺负都没办法还手,怕你临盆之际都没人照顾你……”
“我不放心啊!”他哭到声嘶力竭。
“我承认我恨你,却还是控制不住担心你挂念你,每到午夜轮回时,总感觉你的温度还在我怀里……”
他轻轻抱住面前的女人,疼惜的抚摸着她的头,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脖子上。
“我好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我也好想问问你,没有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