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皇后并不知道她昨日出宫后被刺客追杀的事,赫澜也不说,更吩咐王府里的人不许透露半句。
晚淑端了茶与点心送过来,之后就退了出去。
“昨日,皇上来过了,我没有提这件事,也吩咐了太医院的人守口如瓶,这孩子……还是不留了。”闻人皇后的语气有点哀伤。
按理说,家中添丁是喜事,可在皇家,尤其是在这不见硝烟的后宫,却是要命的事。
到底是她的骨肉,说不可惜不心疼是假的。
可她得为寂尧和寂华考虑,也得为这个孩子考虑。
倘若寂尧已经在储君之位了,她定然会力保这个孩子,她母家的威望极高,是开国将军的后代,就连当朝的辅国将军樊雍都是她曾祖父的手下。
可扛不住时光的蹉跎,到底不比鼎盛时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东国里,也没人敢同她们闻人家作对。
她不能给尧儿拖后腿,更不能给他增添后顾之忧,谁也猜不透皇帝的想法,她不敢冒险。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赫澜静静地陪着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往往这种无声的陪伴才更让人心酸感动。
闻人皇后眼眶泛红,忽然抱住赫澜,低声抽泣着。
许是能够体会到闻人皇后心里的酸楚,赫澜没动,轻轻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给她安抚顺气。
那哭泣都是小声的,身子抖动的厉害。
这许多年是如何过来的,闻人皇后比谁都清楚,当年为了保护寂尧安全长大,她曾一度与后宫的人斗智斗勇,有一次更险些被废后。
她为了寂尧的未来,只能扛着,生在皇家已是他的不幸,她作为母亲的,只能凭借一己之力,为他闯个未来。
有个做皇后的母亲,对寂尧来说就是最大的底气,所以她死都不能被废下去。
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
当寂尧拿下东国六十万兵马大权时,闻人皇后欣慰的告诉自己,她终于撑过来了。
*
闻人皇后似乎哭够了,不好意思的坐起身,低着头擦拭着眼泪,虽是这个年纪,哭起来却依旧我见犹怜。
“母后失态了,澜澜可别笑话母后。”
赫澜含笑看她,心里有点纠结,她没有与母亲这个角色的人接触过,不知道要怎么哄才是。
只道:“不要紧,难受就哭出来,您从前的那些年为了寂尧和寂华苦撑着一片天,以后,就让我跟寂尧做您的后盾,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不要怕,您只需记得您的身后还有儿子儿媳就好,他们已经可以为您遮风挡雨了。”
赫澜给她捋了捋耳后的碎发,眼里的柔和发着光。
闻人皇后从来没有听过这套说辞,从前母亲在世时,总会跟她耳提面命,说有苦有泪都要忍着,为了闻人家,为了皇子公主都要忍着。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难受就哭出来,你的身后还有我们。
这种感动,不亚于雪中送炭。
直到赫澜说了什么走了出去,她都没有回过神。
等反应过来时,赫澜已经端着东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