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东城郊外一块方圆十余里的草场,看似风平浪静,但是林清泞知道,这些丘陵和灌木之后,不知道藏着多少铁面军,皇上在此狩猎,怎么会毫无戒备?要是真的有天真的刺客想来刺杀皇上,只能成为铁面军的剑下亡魂。
林清泞早已换上一身轻便的湖青色骑装,骑马慢慢向着那片寂静的草场而行。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位衣着破烂的人拦在林清泞的马前,林清泞停住了马。
再往前不远,就是要下马步行的范围了,也就说,不远处就是那些铁面军要守护的范围,这个人,怎么如此大胆。林清泞做了个手势,准备让人把他拉走。
“林公子……”那人看见林清泞要赶他走,竟跪了下来。“公子,我知道你就要去见皇上了,你且听我说……”
林清泞不要说听他说了,甚至连眼都没抬,只是说道:“让这样子的人接近皇上营帐,你们都不想要命了吗?”
“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帮我们的……我……”就算被拖着,那人也一直在喊着说着,林清泞脸上却不见一丝情绪。
他想起来了,那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拦下他的马。
那人是这片草场的主人,因为皇上东游围猎,这片草场被齐王强制征收,那人变得一无所有,被迫成为流民。
在踏入营帐的那一刻,一阵刺鼻的熏香迎面扑来,林清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平静地向皇上行礼请安。只见自己的哥哥林清涟早已来到,正站在皇上身前回话。在林清泞看来,清涟翩翩儒雅的身姿,倒真的比那歪坐在榻上大腹便便的皇上更具贵气。
皇上抬头看去,见是林清泞,脸上先是露出了不悦的神情,然后慢悠悠地问道:“是朕亲手调制的‘芙桂香’太难闻了吗?爱卿为何人还没进来,抱怨声就先传到朕的耳朵里来了呢?”
林清泞面不改色地扯谎说道:“臣下绝对不敢,臣下近日来正巧因风寒有些鼻塞,刚才闻见如此好闻的香气,多日的不适突然消失,是太舒服的原因,才打的喷嚏。”
皇上笑了笑,也不置可否,对他说道:“起来吧,今日朕也不是找你来斗嘴的,你父亲怎么没和你一同前来?”
林清泞站起身,回答道:“父亲比臣下还要先行,臣下也不知他此刻为何还不到。”
“那可真是奇怪了,王叔一向准时。”皇上坐直了身子,站起身来,说道:“既然王叔未到,你们就先和我一起走走吧,帐子里还是太闷了。”
林清涟和林清泞同时躬身应诺。
夏季不是外出狩猎的好季节,但是这位北冥朝的皇上偏偏就要为古人之不能为之事,只是为了他的一时兴起,不知齐王林斐发动了多少人力物力来休整这片草场,不知废了多少财力修建了这个围营。
“朕明天就要回朝了,在齐地的这么多天,也没有机会与你们父子一起聚上一聚,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尽兴地玩,好好地聚。”皇上与林清泞与林清涟两兄弟一起骑上马匹,漫步在草地之上。
“敬丘之南……”林清泞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片在两年之前被烧的一点儿活物都不剩的小村庄,现在也已经长出了许多灌木和绿草。
那个恐怖的场景又出现在脑海,林清泞努力不去回想。“明明不关自己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能忘记。”他在心里默默劝着自己:“那不是一己之力就能挽回的事情……况且当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清泞……清泞……”听见哥哥的喊声,林清泞这才微微回过神来,看向哥哥。
林清涟叹了一声气,轻声提醒他道:“皇上问你话呢。”
还不等林清泞回答,皇上铁着脸轻声冷哼了一声:“罢了。凭他自妄吧。”
“皇上恕罪,臣并非有意忽略皇上,只是刚刚发现了一只长相颇为奇特的动物,微微愣了神,臣从小就在北方极寒之地长大,所见的动物实在不多,皇上何必与我这么粗陋的人一般见识。”林清泞极为谦卑地说道。
“你已经回到齐王府近三年了吧,说话还是这么没规没矩,齐王难道就不管你吗?就算齐王没工夫管你,你就不能学学你哥哥?”
林清泞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与时间没关系,骨子里带着的就没有贵气,就算是在金子里浸泡三年,该是怎样的,还是怎样。”
林清涟察觉到了弟弟话外的意思,正想说些什么,一阵马蹄声传来,三人齐向前方望去。
只见林清涟的侍卫魏风骑马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快马前来的铁面军。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下马跪在前面的一群人,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这样惊慌?”
“皇上,事关重大,所以不得不让魏侍卫打扰……”一个铁面军恭敬地汇报道。
皇上举手制止道:“这些没用的话就免了,快说出了什么事情。”
魏风因为骑着快马而来,连气都喘不匀就急急忙忙说道:“皇上……皇上快快快……派人救齐王!”
“父王他怎么了?”林清涟着急地问道。
“公子派我去接王爷,可是我在敬丘一带却看见王爷被一群流民围困,我虽然吩咐了身旁的人去帮王爷,但是只有两人,肯定不足以帮助王爷从那流民之中脱困……”
皇上看向那名铁面军,铁面军立刻回禀说道:“已经了一支铁面军前去,请皇上放心。”
林清泞看着魏风,微睨着眼睛冷笑道:“你就这么毫发无伤地跑了回来?”说完看着林清涟说道:“哥哥,逃兵应该如何处理?最轻的就是膑刑吧。”
林清涟却着急地向清泞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说这些无用之话?!”说完转向皇上说道:“皇上,臣请求去敬丘解父王之困。”
皇上也有点着急地说:“朕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