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的是,现在才让你知道,我是那么的爱你。你不要震惊也不要讨厌我,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怕你讨厌我,讨厌我为什么会喜欢男人,明明后宫有那么多妃嫔。其实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这喜欢,也许从幼时初见你便开始了,后来的日子慢慢累积,已经深到我也不能形容的地步,有时候夜里想起都会吓自己一跳。我多想能有一日可以拥抱你,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真正的爱人。这个愿望也许再不能实现了,放弃我吧,天歌,哪怕你决定要侦破这个案子,也请放弃我吧,无论我以后会做什么,都不是我的本意。我爱你,天歌,你只要记得,我是真的爱你,从未想过要伤害你,那会要了我的命。”

天歌捧着丝绢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反应,他说什么,他爱他?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友伴,说他爱他?这多不可思议!

“锦朔……”他喃喃唤着他的名字,这是他长大懂事以后第一次轻声唤出他的名字,以前只是在心里叫,却从未敢出声。

他是皇帝了。记得他刚登基的时候,家里人一次次在他耳边提醒,不能再叫他的名字,他与你是不同的,他是你的主子。这世间最是难测君王心,以后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他逼着自己去改变,逼着自己称他为“皇上”,逼着自己远离,却未料到他对自己,竟是这样的心思。喜欢……吗?心里突然涌起了淡淡的忧伤和些微的欢喜,只要这次他没事,不如就如他的意?

下了这个决定后他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渐渐地沉入梦境,直到耳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他朦胧着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再次让他目瞪口呆。

是张德喜正与一个人打得激烈,而那个人却是,上一刻还说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皇帝,云锦朔。看他招招杀机向自己冲来,那根本不是爱,是血海深仇的恨啊!

“天歌大人快走,皇上已失去理智,不再是他自己。我不能让他伤了您,否则他清醒过来会杀了自己的!”张德喜找了个空当冲天歌大吼,下刻却被皇帝打倒在地。

皇帝的攻势并未减弱,一掌直直向天歌劈来,张德喜手捂胸口急得在旁边大喊,“皇上您不记得了,他是天歌大人,你曾说过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伤了他的人呀!不要!”

天歌是不会武的,他看着皇帝迅速逼近,动弹不得,只得乌龟地闭上眼睛,想着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还是死在他的手上。云锦朔他到底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眼睛通红,像是走火入魔了?

可下刻他发觉自己并未被打中,怎么回事?他睁开眼,眼前的人满脸通红似乎正苦苦忍耐着什么,看向他的眼里却有着几分温柔,“你……走……”他突然吐出两个字,嘴角渗出了几缕血丝。

走?天歌反应过来,“噢。”他重重点头,迅速向门口跑去。

原来这就是他的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他正与自己的身体抗争着,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伤他分毫。天歌鼻子一酸,握紧了拳。云锦朔,我一定会救回你的。

天歌还是呆在逸名轩里,皇帝果然考虑周到,猜自己终有一日会伤了天歌,早就让张德喜领了一队人马潜伏在逸名轩和轩辕殿周围,一旦自己对天歌动手,他们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敲晕自己救出天歌。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当他真正面对天歌的时候,是怎么也下不了手的。那么多年的思念早深入骨髓,他的心和身体都向往着这个人,又怎么会去伤害他?

夜晚,一只白鸽飞进了逸名轩,天歌抬手,鸽子扑闪着翅膀飞到他手上,他顺手取下一块绢布,又抬手让鸽子飞了出去。看着绢布上的字,他陷入了沉思。

绢布上不过一行字:七月初五,星辰变。

居然敢用星辰变?天歌面上平静,心里早翻江倒海。那群老头当他是死的吗,不过是暂离皇宫半年,就敢对云锦朔下手,这六陆,是不想平静了吧。

他是真的生气了,后来他才明白,其实他的底线也不过是云锦朔。那些人怎么挑战他,怎么为难他都没有关系,但就是不能动云锦朔。这个人只能他去欺负,他去生气发脾气,其他人丝毫动他不得。这些日子他也是急糊涂了,况且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星辰变的整个过程,才没有想到云锦朔是被别人看上了,非要给他换个灵魂。

他淡淡笑了笑,摸出怀中的一个指环套上右手拇指,然后将指环对准了月亮:“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无始无终”。

黑夜里,无数生灵蠢蠢欲动,天驱的光辉已在召唤,铁甲依然在。

逸名轩外,有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有人喃喃低语,“这个天歌,跟天驱什么关系?”,“你没看到他刚才动用了天驱领袖的指环?”,“可那指环不应该在他那儿,我查过,他跟天驱没有关系。”,“他刚才已经召集了天驱武士,怎么办?”,“迅速传消息回去,实在不行,皇帝是我们的最后一颗棋。”

夜很黑,还有三日就是七月初五,轩辕殿内,皇帝似乎意识清明,“张德喜,还有三日,如果三日后我不再是我自己,你拿着这份遗诏昭告天下,至于天歌,护送他安全离开,再穷你一生,护他周全。”皇帝的眸子里一片清冷,只有在提到天歌时,才有了丝丝涟漪。

“是,皇上。”张德喜郑重地接过皇帝手中的遗诏,“皇上请放心,依奴才看,天歌大人定能救回皇上的。”

“是啊……”皇帝轻声叹了口气,“如今,我也只能依靠他了。以前不停地争权夺势,想着让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安心地拥抱他,哪知却气跑了他……”皇帝笑得惨淡,“想来这么些年我们在一起,总是我需要着他,却不知他……”皇帝叹了口气,俨然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