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急得不行,心想自家这二女儿怕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敢这么对待皇上,她是傻了吗?好好一个闺女,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有些恼怒地看了欧阳嫣一眼,心想自从这姑娘出现,他家二女儿就没有正常过。早知当初就直接把二女儿嫁进太子府了,又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大夫人忍不住泪眼朦胧,“女儿,我和你爹能来看你都是陛下和娘娘的仁慈,你不可如此没规矩!”

“呵!”欧阳嫣忍不住了,“她如此没规矩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所犯之罪如何罪无可赦,重罪之人不准探视,她不是不懂这规矩,是还想维持自己些微的脸面罢了。可笑啊,通敌判国,是要抄家灭族的,本宫被你连累如今尚在太庙抄经,父亲母亲从此闭门不出。你依然说合情合理?你指望谁来救你?”

“怎么,有些蛊你们已经解了?”慕容秋有恃无恐。

众人脸色一变,尤其威远侯,欧阳嫣注意到他的眼神,顿时明了。林萧中的蛊,他怕是知道的。简直胆大包天,这一家人干脆别活了!

“来人,抄了威远侯府!”欧阳嫣咬牙切齿!

众人一惊,连林萧都吓一跳,连忙轻抚她的背安慰,“没事,别着急,不用担心。”

“不错,陛下是中了蛊,但却被白小公子解了……”

“不可能,白家那小子至今云游在外……”

“禀陛下。”郭公公刚才被小太监拉走,这时候突然冒了出来,“白公子已回东宫,说很快还会走,让您赶紧回去。”

慕容秋脸色一变,连威远侯都脸色惨白。众人这才明了,原来皇帝陛下真中了蛊,这蛊与慕容秋有关,至少她知道,就连威远侯都知道。这威远侯府,怕是真的要散了。

慕容清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被靖王拉住,摇了摇头,弑君之罪,那是谁求情都没有用了。慕容清一时眼泪汪汪,却无可奈何。身为皇族,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欧阳嫣直到很久之后都想不明白,慕容秋已经身陷囹圄,要出来基本无望。可在她能得到自由的时候,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或是林萧下手?明明之前放她出来,她是可以销声匿迹的,她又是为什么一心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即使明知不可能成功?

人心其实很复杂,欧阳嫣知道,或者她明知自己以后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她不甘心也丢不起这个脸,所以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要奋力一搏。所谓自杀式袭击,大约跟她异曲同工,若不能成功,她本也是不打算活的,所以哪怕最后被关入大理寺,她也没有什么负担,她是愿意的,觉得这就是解脱。

所以,要折磨一个人,怎么能看她就此如愿去死?她轻咳一声,笑眯眯地看着慕容秋,“二姐大约不知道,父亲母亲想要见你一面,有多不容易。”她走近她,见她冷漠的眼睛里闪着微光,心想要么你就沦为千古罪人,谁也甭管了,爹娘亲人,你只管潇洒的走。要么你便乖乖低头认错,依然逃不过死路一条,但好歹爹娘闭门思过一段时间后,还能出来有脸见人。看你是怎样的人,也好让他们对你彻底绝望。

“二姐你看看父亲,因为你的事双鬓都斑白,一下子老了好多……”她走过去搀扶住威远侯,“你所行之事大逆不道,只为你一己私利,莫非就要连累侯府上下百十口人?你真的忍心?”

慕容秋愣了愣,着实没想到欧阳嫣还有这招,又忽然笑开了,“皇后娘娘,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底牌么?”

“秋儿!”威远侯老泪纵横,“你真的要毁掉整个威远侯府?”

欧阳嫣瞬间明了,她不是真的慕容嫣这件事,怕是慕容秋也早知晓了,这是她的最后一张底牌。而她一旦说出口,威远侯府便彻底毁了。就算林萧中蛊与慕容秋有关,威远侯似乎知情,但因为欧阳嫣在,即使这两个人死了,威远侯府都可能重建,毕竟皇后的外家,怎么着都会善待,可如果她的假身份被戳破,重建是不可能了,威远侯府只可能成为历史。或者都会从历史中抹去。至于欧阳嫣,可以假装随威远侯府一同去了,再以另外的身份回来,倒是要纯粹得多。最多就是经历一些宫斗罢了,她又不是不会。“哦?你说说看。”欧阳嫣鼓励地看着她。

“秋儿!”威远侯恨不得给她跪下,大夫人也哭着求她。林萧倒十分冷静,他曾经与欧阳嫣探讨过掉马怎么办,他若掉马,他们便去浪迹天涯。而她掉马,她本也想去浪迹天涯,可看着林萧可怜,便答应以另外的身份重回他身边,这样要纯粹得多。所以对于慕容秋要说的,林萧也很镇定,“朕的皇后的底牌,你居然知道?”

“陛下……”慕容秋嘴里的话哽在喉咙,她是真的想说出口,这是她的最后一线生机。只要告诉皇帝陛下欧阳嫣是假的,她不是威远侯府三小姐,她就不信陛下还能容她!

可如果说了爹娘怎么办?是父亲将她掉包的,就算说是欧阳嫣逼的,陛下能信么?不如一试?就说三妹之前跌落山崖,父亲伤心过度,这位欧阳嫣一心想进宫,便提出代替三妹嫁给太子。父亲见她与三妹长得神似,功夫又高,斗她不过,只能屈辱答应。父亲几次想向先皇禀报,奈何她以陛下的性命相要挟,父亲便不得不从她。这可是个恶妇,陛下一定会相信她的话,将那个贱人囚禁起来的吧?

威远侯见她眼里的光越来越明亮,知道她这是要坦白,急得不行,当场便晕倒在地。

其余众人吓了一跳,大夫人将他搂在怀里,红了眼眶,“娘娘仁慈,臣妇请娘娘给侯爷请个太医,侯爷最近吃不好睡不好,不知是何毛病。”

“夫人放心,已经让人去请了。”

“请什么?”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清冽如泉水,正是白小公子的声音,他进了地牢,看了林萧一眼,“陛下该吃药了,还在磨蹭什么?”真是不听话的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