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也上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对!我郝建人品差,背叛过你一次!但不会再有第二次,如果有第二次,我此生枉为人也!你就放心飞伊犁吧!兄弟!”
我强忍着悲伤,把该交待的事情都向他二人交待好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阿虎驾车送我回家。
袁芬已经定了下午最早飞乌市的机票,下午两点半起飞,六点半到乌市国际机场,再从乌市飞伊犁,大概晚上七点半到伊犁。晚上八点多可到我妈的薰衣草农场。
回到栖鹤居,老妈和夕儿开始准备。
老妈很难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默默地流泪。
我养母就是这样,心地宽厚,仁慈善良!
中午我一口饭也吃不下,在老妈和夕儿的监督下,我勉强喝了点汤。
下午两点,阿虎送我和夕儿到了滨海市国际机场,杜峰陪同,还有我们仍在襁褓里的儿子。阿虎要求待在我身边,订机票的时候订了四个人的票!婴儿票是按成人的百分之十收取费用的,但没有座位。
“你们都回去吧!”我对他们道,“现在已经过了非常时期,肖家和欧阳家族几年都翻不了身,没什么危险,不用你们陪着!”
阿虎是我的司机,杜峰是我贴身保镖,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是他俩的职责!他们是担心我们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事!
“不行!”杜峰看着我道,“必须有一个跟着你!让阿虎去吧!阿虎会开车,也许用得上!”
我现在根本没心情想这个,有点不耐烦地道:“你们看着办吧!”
还有半个小时才起飞,阿虎走到夕儿面前笑着道:“嫂子,把小勇给我抱吧!你先坐下休息会儿。”
杜峰也站在边上,做为保镖,他时刻都在留意周围的动静。有任何异于寻常的地方都难逃他那双火眼金睛!他执意要送我们进了安检口才肯回公司!
三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乌市国际机场。
马不停蹄地又从乌市飞伊犁。
晚上七点半我们就到了伊犁机场。
刚出机场,就看见了我妈那辆劳斯莱斯,还有我妈的司机兼保镖小陈。
上了车,车立马朝薰衣草农场飞驰而去。
在车上我迫不及待地问小陈,关于我妈的情况,白文轩在电话里不肯多说,可能是怕我太担心!
小陈把实话告诉我了,我妈已经病危了!这些天常常陷入昏迷,白文轩到了后,我妈跟他聊了很长时间,好像有很多话就是留着白文轩来了对他讲的。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我妈累得昏睡了过去……
小陈还说,你妈虽然嘴上不说让你来看她,但她心里肯定希望能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这段时间,我妈经常翻动那本老相册,那相册有些年头了,里头有我爸当年的照片,还有一些我妈和我爸年轻时的合照,相册后面多半是我的照片,以及我和妈的合照,是我们母子相认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拍摄的。
小陈说我妈之前状态尚好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坐在薰衣草农场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她坐在那里都想些什么?
从伊犁再到那个小镇上,就是我上次从那个疯子手里把伊莉雅救出来的那个小镇,再从那个小镇到我妈的薰衣草农场。这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最早从小镇到薰衣草农场,四个轮子的车是无法通行的。但我妈当年买下这座农场后,花钱修了一条大路进去,虽然路不宽,也不怎么平坦,但好歹可以把四个轮子的车直接开到薰衣草农场,开到我妈在薰衣草农场的那栋造型美观的二层尖顶木屋门前的小型停车场。
我是第二次来伊犁,夕儿是第一次。
新绛位于祖国的西北边陲,而伊犁位于新绛的西北部,与俄罗斯、哈萨克国和蒙古国毗邻。特殊的地理位置早就了极为美丽的自然风光!
据我妈的农场不远处有伊犁河的支流经过,伊犁得名于伊犁河,伊犁的意思就是“光明显达,形容河水在太阳照耀下碧波粼粼”,此地名古已有之,最早见《汉书》。薰衣草农场距那拉提大草原也不远,此草原是世界四大草原之一的亚高山草甸植物区。
此刻正值盛夏,薰衣草大都六月开花,七月花开正盛!薰衣草颜色很多,有蓝、深紫、粉红、白等色,最常见的为紫蓝色。我妈的农场里的薰衣草主要是紫蓝色品种。间或着也种了一些粉色和蓝色。
一路上从车窗里,远远的望不到边的薰衣草地,和碧绿的草原。
这里的风景有多美,我说不出来!我有时候在想,我爸和我妈真会选地方,当年哪都没去,就私奔到了伊犁!他们或许是仓促间逃到了此地,然后被这里的美景所陶醉,才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原本是想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后来被欧阳道明派来的爪牙捉回去,完全不是在他们预料之内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心情难过,夕儿早就会因为这极致的美景欢呼雀跃了。夕儿曾跟我说过,她要像我爸和我妈那样,某一天让我带她来这里一睹这里的美景!当然,我们幸运,我们不需要私奔,我们可以来这里自由自在的玩儿!
快到薰衣草农场时,我看见满眼紫蓝色薰衣草边上矗立的那栋二层尖顶松木木屋,木屋侧面和后面被一些云杉和本地海棠树掩映着,此刻已经晚上八点过,只能隐约辨出那木屋和树木的外形轮廓。
听见有汽车的声响,农场里养的几条牧羊犬开始吠叫,被农场里的工人及时唤住了。大概白文轩已经通知了农场的工人,我晚上会到达这里。
劳斯莱斯开进了农场,沿着里头的小路径直开到了木屋前面的开阔地。
白文轩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很消沉,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出来两个女人,一老一少,年纪大的是哈萨克女人,大概是雇来照顾我妈的佣人。
那哈萨克女人笑着走过来,要从夕儿怀里接过孩子。
夕儿有些抗拒,毕竟对她而言,那是一个陌生女人。孩子是女人的心头肉,她怀有警惕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文轩勉强笑笑,对夕儿道:“放心,林总,哈萨克是一个非常善良的民族,你妈叫人雇来照顾孩子的。这里的气候和环境都不同于内地,在这里带孩子她可比你有经验喔!”
“老婆,没事的,”我也对夕儿道,“我小时候在这里出生,那些哈萨克妇人对我关照有加的!”
那哈萨克妇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和那个年轻的女佣一起快步走进屋里去了。夜里这里风有点大,她们是怕孩子在屋外面待久了着凉感冒了。
阿虎和小陈在后面聊天,看来他们俩很有共同语言。
白文轩走近我道:“你妈一直没睡踏实,眯一会就问我到了没有。我说你一到,我会马上通知她。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下了。”又掉头对夕儿道,“林总,一路辛苦了。随我进屋吧。”
这里我是第二次来,第一次在这里还待好几天,所以熟门熟路。
来到我妈的卧房门口,我顿住了脚步。
我很想见到我妈,可真到了我妈身边,我又不敢见她了。我怕见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
“进去吧!”白文轩安慰似地伸手在我肩膀上捏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妈可能还没醒,不过很快就醒的。她现在一觉不会睡很久,基本上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
我怀着悲伤的心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房门,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卧房里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调得很暗,我看到我妈侧躺在对面那张床上躺着,虽然看不真切,但我仍能清晰地感到她整个体形比上次我看到的时候消受了一半!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尤其是这种病,说倒下就倒下,说去了就去了。
白文轩在身后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慢慢走近,没发出任何声音,怕吵醒我妈。夕儿紧跟着我,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走到床边,在灯光光线里,我看到了我妈那张脸!
我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我妈的脸,我上次看到的那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的脸不见了,那神采也不见了!眼窝陷了下去,嘴唇缩水干瘪。脸色晦暗,泛黄发青,露在羊毛毯子外面的一只手瘦得皮包骨头,因为脂肪含量极少,那皮肤显得异常松弛……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哽咽起来。为了不吵醒我妈,我极力忍耐,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夕儿的眼睛也湿润了。轻轻地把我抱在怀里,温柔地轻抚我的背脊。
好一会儿,我才控制了情绪。
我走过去,轻轻俯在床边,细细端详我妈那张脸。我不知道夕儿有没有被这张吓坏了,毕竟她对我妈的感情没那么深,她眼睛湿润,也只是因为我伤心难过。
“顾阳!”我在心里对自己道,“这个女人,这个曾经美丽无比的女人,就是你的亲妈!正是因为她与你爸相识相爱,然后怀胎十月生下了你!也许她曾经把抚养你的事交给了别人,但是,她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