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凤貌似很喜欢吃那道“大葱烧海参”,她还连声夸王阿姨的手艺,同时连声骂自家的厨师手艺差劲!
王阿姨也在座上,可能是因为大过年的,所以她才有机会跟主人一道上餐桌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林啸天看王阿姨的眼神跟看别的佣人不一样。
林啸天看着王阿姨笑笑道:“那就请我们家的御厨为何女士讲讲这道菜的具体做法,让你们家的厨师按这个做法做就是了嘛!哈哈哈!”
王阿姨我见过很多次了,她是个贤惠沉静的女人,话不多,虽然已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但她那双眼睛依然像年轻女孩们一样明亮,眼为心之镜,看得出来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
听林啸天这么一说,王阿姨笑着把这道“大葱烧海参”的做法,对何玉凤详细讲了讲。
大致做法是,先把海参煮一下后,再过冷水,然后用砂锅加热,倒油进去,稍热一点放两勺糖进去,等糖融化,变成棕色泡沫浮起来的时候,把葱段放入翻炒。之后加入海参。
再之后依次加入料酒、生抽、鸡精。再盖盖闷十分钟,最后大火收汤,起锅装碟。
我听得也很仔细,忍不住笑着问了王阿姨一句道:“阿姨,为什么要油里加糖呢?”
王阿姨还没来得及答我的话,何玉凤就抢先接了话。
她表情冷冷地看着我,语气极为轻蔑:“连这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吧!油里加糖是为了上色!上色你懂不懂呢?顾先生,我看你在城里待了这么多年了,好像依然没能长什么见识?有句话说得好,是虫子再怎么伪装,也不会变成一条龙!”
特么的大葱烧海参为什么要油里加糖?跟是虫子还是龙有什么关系吗?
说实话,要不是给林啸天面子,我一定会顶这娘们几句!
她今天分明是在针对我!
我想在座各位都听出了何凤玉话里头的讥笑意味,只是年轻人当她是长辈,而林啸天又当她是来家拜年的客人,所以大家也就不好说她什么。
倚老卖老!做为别人家里的座上宾,作为长辈,怎么能这么尖酸刻薄,出言不逊呢?怎么一点都不持重?
林啸天把话题再次拉回到桌上的菜肴上,她示意王阿姨讲讲他面前那道“蜂蜜刺参”的做法。
王阿姨笑笑说:“‘蜂蜜刺参’的做法也没什么特别的,都大同小异,只是食用时配以生苦瓜和甜面酱,口味会更佳……”
但王阿姨的解说被何玉凤突兀的怪笑声打断了。
“各位!我突然想到一个特别特别好笑的笑话来!”她看着大家笑得很夸张,她说,“你们先不说话,我讲笑话给你们听哈!”
何凤玉讲的笑话,并非特别特别好笑,这笑话我想大多数人都听过了。她讲的笑话是这样的。
一个乡巴佬第一次进城。他进了到一个办公大楼看见一个又矮又胖的妇女进了到了一个小房间……门关上了,门上面的灯亮了……过了一会门慢慢打开出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那人惊讶的睁着眼睛大声说:“我应该把我的妻子带到这里来的……”
连小学生都知道这个笑话是讽刺农村人见识少,连电梯都不知道是什么!
听了何玉凤讲的这个笑话,大家都没怎么笑,要笑也都是礼貌性象征性地笑一笑。
“这笑话真冷!”欧阳宇瞟了何玉凤一眼道,他脸上连一丝笑纹都不见。
只有何凤玉独自在那里“咯咯咯”地笑得很大声,笑得在餐椅上前仰后合的,仿佛被人戳中了笑穴似的!
“不好笑么?”她边笑边看着大家说,“你们不觉得乡下人像猪一样蠢么?咯咯咯……”
笑毕,何凤玉伸出筷子去夹那道野菜吃,是那道“一点红”,她笑说:“这道野菜真地不错!我平时就爱吃这道野菜!夕儿!你怎么吃得那么少?多吃点野菜呀,对皮肤好呢!我家阿泽看你吃那么少,会担心的!”
夕儿笑笑说:“我爸不喜欢吃野菜,可据说菊花脑可以降血压,所以王阿姨做了‘菊花脑滚蛋花汤’,我就逼我爸喝,我爸血压超高呢!”
“哟!是么?”何玉凤大惊小怪说,“那我不会吃成低血压了吧?”
夕儿微微一笑说:“不会的。伯母。‘一点红’是清咽润喉的,没有降压作用的。”
“那我就放心吃了。”何玉凤嘎嘎嘎地笑,她笑得总觉得有些神经质。
在何玉凤讲笑话过程中,曦儿一直默不作声。等何玉凤笑得差不多了,她突然开口了。
“伯母,你刚才讲的那个笑话真地蛮搞笑的啦,”她笑看着何凤玉说,“我也想到一个好笑的笑话,让我讲给你听吧?伯母。”
“好呀,好呀。”何凤玉看着曦儿,笑着拍手说。
曦儿讲的笑话是这样的:
有个城里女人特别喜欢吃红薯叶,一次去乡下探亲,特意买了几捆红薯叶带给亲戚,还高声说:“这可是城里的美味,放到火锅里是最好吃的,你们乡下人是无法吃到的。”几个小孩子童言无忌,说:“姐姐,我们这里红薯叶子一般是拿来喂猪的……”
曦儿讲完这个笑话,全场哑然!
何玉凤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一口野菜含在嘴里,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显得有些尴尬!好像她嘴里真含着乡下喂猪吃的红薯藤似的!
我想在座的各位也都听出来了,曦儿讲这个笑话是讽刺城里人的,是针对何玉凤的!
真够解恨的!曦儿!你算是给我出了一口恶气了!
曦儿故作不解地睁大眼睛环视一圈说:“嗳!你们怎么都不笑一下?也太不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了吧?”
曦儿又笑着说:“我可声明哦!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笑话,不针对城里人,也不针对乡下人,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笑话的!”
欧阳道明接话笑笑道:“笑一笑,十年少!笑话不错,笑话不错!”
何凤玉扭头狠狠瞪了欧阳道明一眼。
“来!大家吃菜!”林啸天也附和着笑道,“大过年的,秀英为准备这顿饭,忙活了大半天,为了尊重我们家御厨的劳动成果,大家要决心把这些菜统统吃光!”
“那是当然了!”曦儿朝她爸挤挤眼睛笑说,“我林曦儿以身作则,前面这三道菜,我全包啦!”她又笑看着何玉凤说,“伯母,你得包了那道‘大葱烧海参’和那一大盘野菜‘一点红’吧?”
何玉凤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两下,看着曦儿笑笑说:“为什么不?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菜!”
想必何玉凤对曦儿的性情是了解的,想必她也知道曦儿不好惹?惹到林家这位二小姐,比惹到欧阳宇更让人下不台!
“喜欢你就多吃点呀!”曦儿朝何玉凤一笑说,目光里带着一丝讥讽,带着一丝诡异。
被曦儿这么一反讽,何玉凤老实了许多,直到午饭结束,她都没有再曝出什么尖酸刻薄之类的话。
饭后,林啸天提议玩桥牌,欧阳道明、何玉凤响应。
何玉凤拉夕儿一起玩,夕儿的态度有些犹疑。
欧阳泽拉住何玉凤,笑着替夕儿解围道:“妈,您就别拉着夕儿了,她刚从省城回来,也累了。您就让夕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林啸天和欧阳道明已经在牌桌前坐好,一边咬着雪茄烟在那里抽,一边说笑着。
欧阳道明抬脸看着他儿子和夕儿道:“你们都不玩,就只有我们仨老人在这玩,有什么意思?人多才热闹嘛!”
听欧阳道明这么一说,夕儿就不好再推脱。
夕儿要玩牌,欧阳泽自然也不会离开牌桌了。
我不会玩桥牌,离开了客厅,站在外面的大厅门口,一边眺望着玫瑰庄园的雪景,一边吸烟想着何玉凤这个娘们方才在饭桌上的刻薄表现。
这时候顾彤拉着曦儿的手从客厅奔了出来。
我回头看着她们笑笑道:“你们去哪呀?慌慌张张的。”
“去看朝朝暮暮。”顾彤说,“它们可能都饿坏了呢。”
经顾彤这么一提醒,我也才想起“朝朝暮暮”来,它们还待在宝马车的车后座下面呢!
于是我就同曦儿和顾彤一起奔到停在大理石台阶下的宝马车前。
顾彤打开车门,把竹编的笼子提了出来。
“曦儿姐,现在你相信了吧?”顾彤把笼子拎起来给曦儿看,“这是我哥和夕儿姐去山上捉回来的呢!我们老家的山上有很多兔子,但雪兔很罕见,被我哥和夕儿姐给碰上了!”
曦儿接过笼子,兴奋地凑到面前,惊叫说:“哇!真地好可爱呢!顾彤!这是公是母?”
“两只都是母的!”顾彤笑说。
曦儿抬眼看顾彤说:“你怎么知道?”
“我哥说的。”顾彤说,转身拉住我的手,“要我哥给你解释吧!”
我抬手捏了下鼻子,讪讪笑道:“这个很复杂,很深奥,我给你们说了,你们也未必也明白过来。”
顾彤白我一眼说:“哥,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就数你最聪明?把我和曦儿姐当傻瓜?少装大尾巴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