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余弦端了一杯红酒递给霍庭深,见他脸色不好,轻声道,“我们的人已经抓紧时间寻找黄若梅,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霍庭深接过酒杯,手指摩挲高脚杯光滑的外壁,冷淡道:“我都已经离开了A市,他们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余弦诧异:“少爷,你……”

“我没多少时间,只能如此。”霍庭深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空杯递给余弦,拿起旁边的文件翻开,“最短时间到达CNM。”

小笒的身体明显出了问题,而偏偏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必须早点回来陪在他身边。

晚上十一点,霍庭深的飞机降落在CNM上的一片空地,才下了飞机,一个橘红色的身影就飞奔而来。

“我等你好久了!”苏小妍兴奋道,看着拦住自己的胳膊,皱眉瞪余弦,“你是谁?”

余弦冷冷道:“少爷的助理。”

这个女人真是讨厌,竟然像趁着少夫人不在来挖墙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哦。”苏小妍不在意应了一声,挥挥手,“我有事情和庭深商量,你先下去吧。”

霍庭深眸子倏地看过来:“我跟苏小姐没这么熟。”

庭深?呵!

苏小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抿抿嘴唇:“我知道霍夫人的事情给你很大打击,但是你放心,以后我会陪着呃逆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

“少夫人在A市好的很,苏小姐在说什么?没睡醒吗?”余弦鄙夷道。

“怎么会?”苏小妍失声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道,“我、我的意思是霍夫人飞机爆炸坠海,人还可以生还,真是福大命大。”

霍庭深逼近一步,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冷飕飕的:“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

“是啊,有些失望。”苏小妍垂下眸子,低声道,“我知道这样想十分恶毒,可还是抱着幻想,如果霍夫人去世,我是不是就有一点机会……”

霍庭深看了她一眼,淡漠道:“我去拜访你你父亲。”

余弦赶紧的跟了上去,经过苏小妍的时候,看到女孩子一脸不甘心的表情,忍不住怀疑少爷的猜测,这分明是一个将所有情绪都堆在脸上的女人,真能有那么深的城府?

“我父亲生病了!”苏小妍大声喊道,小跑着追上来,红着眼睛看霍庭深,“他昨天晚上忽然晕倒,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霍庭深皱眉。

苏家,苏晨星的卧室。

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味道,之前魁梧彪悍的男人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看上去跟睡着了似的。

“医生怎么说?”霍庭深沉声道。

这个时候昏迷不醒,实在太巧合了一些。

“突发性脑溢血。”苏小妍的声音带着哭腔,自责不已,“我不应该和他吵架的,我说要去找你,他不许,我们就吵了起来,我没想气他生病的……”

霍庭深看了看苏小妍的,眼神十分复杂。

他和余弦回到酒店,脸上的表情一直十分复杂,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情,让人琢磨不透。

“少爷,您怎么了?”余弦有些不明白,“您发现什么了?”

霍庭深十指相叉抵在下巴:“我只是觉得太巧合了一些。”

他刚要找的苏晨星,人就病倒了。

“我刚刚找苏家的下人问过了,根据他们所说,苏晨星和苏小妍的确发生了十分激烈的争吵,而且其中夹杂着您的和少夫人的名字,还听说苏小妍挨了一巴掌。”

霍庭深松开手指搭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你的意思是,她没有说谎?”

“看着不像说谎的样子。”

“不像?就是有可能了。”霍庭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敲击节奏的手指忽然一顿,“你有没有觉得苏小妍的承认希望小笒发生意外的时候很奇怪?”

她明明知道他看重小笒,却还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这有问题。

“我看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不知道天高地厚。”余弦沉声道,“变软一般女孩子怎么敢说出那样的话。”

霍庭深单手撑着额头:“是啊,可如果是欲盖弥彰呢?”

房间里十分安静,静的听到外面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余弦脑子转的已经足够快了,可还是没能弄明白霍庭深得意思,只能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

“派人盯着苏小妍。”霍庭深冷声道。

经验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余弦觉得霍庭深有些大惊小怪,不过他相信少爷的判断:“我这就去。”

夜色沉沉,远远的有海浪的声音传来,一波一波,叩击着灵魂。

“什么?霍庭深回来了?”秦三雄脸一手撑着桌子前站起来,脸色铁青,“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卡罗尔不耐烦道:“他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我判断失误了。”

“失误?”秦三雄额头上青筋绷起,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霍庭深会毁掉我们整个计划的!”

他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在客厅里不停走来走去,如今所有的事情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能让霍庭深成为其中的变数。

“你立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秦三雄眼神凶煞,“蓝未未不是在安笒身边吗?让她动手,只要安笒发生了意外,不相信霍庭深还能呆得住。”

他只需要再多几天,等那批武器到了,就算霍庭深再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我联系不上她。”卡罗尔避开秦三雄的眼睛,尴尬道,“那个女人现在不怎么听话……啊!”

他脖子一紧,呼吸变得困难,秦三雄盯着他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似的,心脏忍不住一颤,结结巴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你不要激动……”

“按照我说的去办。”秦三雄一字一顿,“办不好小心你的脖子。”

卡罗尔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点头:“好、好!”

该死的女人是要害死他吗?

秦三雄这才松开手指:“你走吧。”

卡罗尔忙不迭的离开,客厅里只剩下秦三雄一个人,他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脸上是惯常的阴沉。

“霍庭深,你以为我真的怕你?这次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漫长的黑夜过去,太阳从海边上一跃而起,照亮了整个世界,可总有一些阴暗潮湿的地方照不到。

“还不说吗?”秦三雄站在铁屋门口,看向里面,秦芳闭着眼睛靠在墙角,无声无息,好像死了一样,“你是不是在等人来救你?霍庭深还是唐文轩?”

提及唐文轩的时候,秦芳身体一颤,牵扯到手腕上的铁链子,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格外的刺耳。

“看来你的确很在意你的儿子。”秦三雄笑道,“不如我送来唐文轩的一只手给你解闷?你觉得好不好?”

阴沉沉的笑像是来自地狱,一遍遍的回荡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

“如果你能做到,就不会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秦芳忽然睁开眼睛,冷冷道,“当初你们五个人指天誓日一辈子不会离开这里,否者不得好死。”

作为母亲,牵扯到自己的自己的儿子,她本能的担心,可很快就想明白,如果秦三雄不是脑子进水,就不会将主意打到A市市长的头上。

秦三雄嗤笑道:“这样的话你也相信?”

“我听说,苏晨明不不得好死。”秦芳一字一顿。

她声音虚弱,却偏偏带着一种执拗的力量,冷飕飕的,像是无形的索命枷锁,在这阴暗的环境中尤其显得渗人。

“好、好!”秦三雄咬牙,“不愧是跟在老爷子身边的女人,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直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管有多么坚强的意志都能崩溃,他还不相信一个女人能翻出浪花来。

秦三雄走了,这里又安静了下来,秦芳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尊雕像,她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个时候,木家还是一个很大的庄子,几进几出的院子,带着复古的味道,老爷子临窗而坐,手执毛笔,写下一个一个圆润方正的字。

明明是掌管着整个木家,却偏偏带着文人的儒雅,让人一见倾心。

她躲在一棵海棠树后面偷偷看他,一颗心“砰砰”直跳,那个时候她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老爷子更优秀的男人了吧。

“你偷看我父亲。”木美辰背着画架从海棠深处出来,明亮的眼睛里碎满了阳光,闪耀璀璨,“我都看到好多次了了。”

被戳穿秘密的女孩子惊慌失措,忙不迭的解释:“大小姐不是的、不是的……”

秦芳靠在墙壁上,嘴角浮出浅浅的笑,那个时候她真是被吓坏了,以为木美辰会将她赶走,急的眼泪都差点掉了出来。

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她就一遍遍的回想当年的事情,像是看着一本很厚很厚的书,慢慢翻着,一页页回忆当年那些鲜活生动的面孔,囚禁的日子竟然也没那么煎熬了。

“你好好活着。”男人送她到密道的时候,帮她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找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