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八月, 气候尚暖, 穆淮谦将军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衫, 所以, 腰间的肉被掐的还是挺……疼的, 穆淮谦当机立断, 一手捂住心肝小宝贝的眼睛, 另一手去捉公主老婆行凶
的爪子,顺便倾身一探,轻轻啄了口公主老婆的脸蛋, 低声笑着求饶道:“是我说错话了,别掐了,疼!”
“你不是号称钢筋铁骨, 不知道疼么?”季子珊斜眼瞥着穆淮谦将军, 用力吐槽道。穆淮谦嘴角微抽道:“我不怕你捶我踹我,我就怕你掐我啊……”女人的指甲尖儿, 真是虐待家暴男人的一大利器, 只逮着那么一丁点皮肉, 使劲的拧啊掐啊, 那疼的滋味儿,
真是太销魂欲死了, 穆淮谦正想再卖个惨, 哪知, 被捂住眼睛的满满小姑娘,已经在扒拉他捂眼的大手了, “爹爹,干什么呢,我看不见了。”
“爹爹在和满满玩游戏呢。”穆淮谦忽悠着天真可爱的小朋友,将手快速拿开一下,然后又重新覆在闺女的脸上,“好不好玩?”
满满小姑娘咯咯笑道:“好玩,还要玩……”
“姑娘叫我陪她玩呢,你可别再掐了哈。”穆淮谦又飞快的亲一口公主老婆,然后就和闺女玩蒙眼松开再蒙眼的游戏。入城后,季子珊一行的车驾,既没前往穆府,也没回去公主府,而是直奔皇宫去了,明天就是八月初九,秋闱开考的第一天,穆淮谦要去当九天的考场巡查官,公主老婆
应邀回宫过节,穆淮谦就是在送她们娘儿俩入宫来着,到了慈宁宫,穆淮谦叙话不多时,就准备离开了。
满满小姑娘小大人模样般,要送她老爹出门。被亲爹抱在臂弯里,满满小姑娘一路把穆淮谦送出寿康殿、慈宁宫、青石板路一条、小花园一座、游廊两道,眼瞅着再往前走,就要出了后宫的地盘了,穆淮谦无奈地笑
道:“满满,就送到这里吧。”再送下去,闺女只怕就跟着他一道回家了。
脸蛋雪白的小女孩搂着亲爹的脖子,一脸不情愿的哼哼:“不,还要送爹爹。”感受着女儿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依恋情态,穆淮谦的眼神柔了柔,他轻轻抚着女儿的后脑勺,贴在掌心的头发,分外的柔软舒服,他温声问道:“小乖乖,是不是舍不得爹爹
走啊?”
“嗯。”小女孩顿时嫩嫩软软地应了一声。闻言,穆淮谦倏然将目光一转,微带谴责之意地瞅向公主老婆,那表情仿佛在说‘瞧你王兄干的好事,平白无故的,给他寻这么个破差事,害她闺女失落伤心成这样’,见状,季子珊也囧了一囧,低声回道:“你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干的,好了好了,我一会儿就修书一封,好生指责我王兄一顿……”说着,又伸手去接赖在穆淮谦身上的女儿,
“满满乖啊,爹爹过几天就会来接咱们的。”
“给爹爹挥挥手,说爹爹慢走,满满等着爹爹来接我回家。”季子珊将女儿抱到怀里后,教她和穆淮谦将军挥手告别。
满满小姑娘嘟着小嘴巴,朝亲爹挥着白生生的小胖手,嫩声道:“爹爹慢走,满满等爹爹,来接我,回家。”“乖啊,要听娘的话,爹爹很快就会来接满满的。”穆淮谦将军又摸了好几把闺女的小脸蛋,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走出十来步后忽又回头,见心肝小可爱正眼巴巴地
望着自己,穆淮谦抬手,又冲女儿挥了挥手,这才大步走远。因女儿情绪低落,季子珊便母爱力爆棚,将怀里份量不轻的小胖墩,一路吭哧吭哧扛回寿康殿,几乎累瘫的季子珊将闺女塞给太后亲娘安慰后,便仰头一倒,躺在卧榻上
挺尸。
惠安太后揽着一脸乖静的外孙女,目光却落在挺尸的女儿身上:“就累成这样?”“满满舍不得她爹走,快到月华门时,淮谦才脱身离开。”季子珊瘫在榻上,一动不动道,“小丫头正伤心,又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我哪儿好意思放开她,就一路抱着她回
来了,哎,也幸亏我有一把力气啊,这么个胖丫头,愣是让我扛了回来!”
惠安太后遂低下头,先温声哄了会外孙女,然后又吩咐人去接点点大皇孙,叫他来陪外孙女玩,季子珊缓过一口气后,便开始撸袖子,预备写一封谴责信给元宝小王爷。信里,季子珊十分愤怒的表示道,都那么大个人了,却这么小心眼,不就是大清早打扰你睡一回懒觉嘛,多大点事儿,做什么如此公报私仇,害得满满小姑娘因几天见不
到亲爹,伤心的直掉金豆豆,她就问问你,你身为一个疼爱满满小姑娘的亲舅舅,你的良心到底痛不痛?!
康王府里,元宝小王爷接到信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嗯,好像是有一点点……痛。光顾着整治王八蛋妹夫了,忘了满满小姑娘的……感受了,元宝小王爷痛定思痛,决定安慰一下外甥女受伤的心灵,他隐约记得,上元节时逛灯会,他收藏了好些花灯来着
,所以,他亲自去扒拉了一圈收藏室,什么鱼儿灯、莲花灯、兔儿灯、石榴花灯……给满满小姑娘送了一大堆。至于愤怒的小妹子那里,元宝小王爷也投其所好,往信封里塞了一张银票,外附简洁明快的道歉信一封——为兄知错,此乃添给满满小宝贝的嫁妆,请公主小妹妹代为笑
纳。
满满小姑娘被两长排漂亮的花灯治愈了,季子珊收了王爷哥哥的贿赂后也消气了,母女俩统统皆大欢喜了,唯有穆淮谦将军心情苦逼的在搞着加班。
和穆淮谦将军一样苦逼的人,还有董致远。返京归家那日,因衙差前来董府拿人,府里着实闹了半天鸡飞狗跳,接下来,亲娘就被气病倒了,整天躺在床上长吁短叹,一幅‘太子外孙竟然如此伤害我、他怎么可以这
样对我’的无法接受态度,董致远被亲娘叹的心烦意乱,刚到院子里散散心,哭哭啼啼的袁珍珠就又黏上来了。面对二婚妻子的哭诉哀求,董致远更是头痛欲裂,舅舅袁海德被判斩立决的案子,是刑部和太子共审裁定的,袁氏家眷被流放凉州的公文,也是太子亲自授意刑部签发的
,他不过一介小小官员,如何有能力去颠倒乾坤,烦躁上火之际,他便愈发想念第一个妻子高妙妙。
除了痛失孩子那一回,她从来不对他流泪、不对他抱怨,一直都是安静温婉的存在。
可她却离开了他。
他一直以为,他们会厮守一生,白头终老。前妻和离之后的境况,他一直都有悄悄的关注,她住进了从前的陪嫁庄子,与世隔绝般鲜少露面外出,年前还过继收养了一个儿子……继妻呜咽抽泣的哭求声,在耳边来回
响个不停,董致远神色冷淡,满心厌倦道:“你既如此舍不得你娘你兄长,不如我给你一封休书,你陪她们一道去凉州吧。”
闻此回答,袁珍珠呆了一呆,然后哭得更厉害了:“表哥这是嫌弃袁家败落、怕我拖累了你么?!”
“不想去凉州陪你娘,那就别在我面前一直哭哭哭!”董致远撂下话,然后冷着脸拂袖而去。
爱慕多年的心上人如此冷待自己,袁珍珠替母兄惊惶担忧之余,心中不免又泛起酸涩苦楚,她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不明白她的人生为什么要遭如此磨难。眼瞅着就到中秋,董家却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待到八月十二这日,董家大姑爷的案子也终于结案了,因这位哥儿们不止贪污受贿,还有几条人命枉死在手里,其父和镇
国公虽多番打点求情,仍没逃过被杀头的命运,消息传回董家后,镇国公太夫人的心情愈发雪上加霜。
因镇国公太夫人病倒在床,无力起身,连她最热衷参加的宫宴,也只能称病不去。热热闹闹的中秋宫宴上,满室琳琅的珠宝华光,季子珊带着满满小姑娘一道出席此宴,席间,满满小姑娘瞧到了穆老夫人,便从季子珊身边跑开,一脸欣喜的去找祖母重
逢了,穆老夫人揽着小孙女,笑容慈爱依旧,小儿子被派去充当秋闱巡查官的事情,已经给她和老头子解释过。
老夫妻俩一致认为,只要五王爷不把小儿子搞去前线打仗,其余的……随便。中秋团圆节过去时,秋闱却还在进行着最后一场考试,因穆淮谦还没完成差事,季子珊便带着闺女继续住在宫里,在宫里的日子,和在公主府时并没多大区别,简单点说
,不管季子珊在哪里,都是霸王花一样的存在,所以,哪怕满满小姑娘又想玩泥巴搭鸡窝,季子珊也饶有兴致地陪闺女一起玩。惠安太后简直不忍直视这一大一小,瞅了两眼就扶着额头回寿康殿了,季子清陛下也跟风来瞧稀罕,他虽然瞧得挺有趣,但还是摆出大家长谱,象征性地斥责几句,哪知
他才刚开头,小妹妹已把脏兮兮的泥爪子,在他的龙袍上抹了一把。季子清陛下的斥责声登时戛然而止:“……”朕的龙袍招你惹你了,你竟如此玷污它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