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太攥着女儿的双手陡然一紧, 她倒吸一口凉气, 言辞结巴道:“珍……珍珠, 你的意思是说, 你……你和致远到现在都还没有圆……圆房?”
袁珍珠面色如霞, 犹如火烧一般, 她低低应道:“嗯。”
本来回门那天, 她就打算与母亲说的,谁知家里刚巧遇上重大变故,这一耽搁, 就到了现在。“那你姑母可知道?”袁太太刚问完,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新娘子和新郎官没圆房, 就算新娘子脸皮薄, 羞于启齿,但值夜服侍的丫鬟又不是死人, 肯定要当一当耳报神
的, 袁太太目光紧紧的盯着女儿, “你姑母是怎么说的?”镇国公太夫人的态度很关键, 若她护着儿子,嫌弃女儿笼不到人, 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袁珍珠声如蚊蝇道:“姑母已说了表哥, 可表哥他还是不……”
闻言, 袁太太轻轻吁出一口气,镇国公太夫人觉着是儿子不对就好, 想到女儿所受的冷落委屈,袁太太又神色一厉,低低咬牙道:“看来,你表哥还在惦记那个高氏……”
袁珍珠约摸知道症结也在于此,是以,她很不忿的扯起手绢来。母女俩相对静坐了一会儿,袁太太才又轻声开口道:“珍珠,你先别丧气,你姑母素来不喜那个高氏,你表哥越惦记她,你姑母只会越厌恶她,如今,她已搬到京外的庄子
里,再不会与你表哥有什么瓜葛交集,你只要服侍好你姑母,有她给你撑腰做主,你表哥迟早会服软,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念及远行在外的新婚丈夫,袁珍珠忍不住问道:“也不知道表哥在外面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算算日子,应该也快了。”如今的袁家一团糟糕,袁太太哪怕心烦无比,也只能撑着保持镇定道,“现在,还是你爹的事情最关紧,但愿太后娘娘……会卖你姑母面子吧。”
只要丈夫能保住小命,看在他的面子上,袁家就算寄人篱下,也能少受一点窝囊气。在袁珍珠夜夜思念自己的丈夫时,季子珊正朝自己的将军老公招呼小拳头,她边揍边骂道:“我就是又要出去玩怎么啦,我告诉你,我想去外头游山玩水很久了,本来想借
着和你大婚离京去的,谁知你那么讨厌,还没走出京城呢就让我有满满了,接下来又是生满满、养满满,我好容易盼她长大了,能带着到处走走了,你还敢有意见?”穆淮谦被公主老婆喷了一脸的唾沫:“我也没说什么呀。”他不就是答了一句‘怎么又要去皇庄里玩’嘛,这句话难道很天理不容么,“好啦,好啦,别恼啦,反正我近来也没
什么事,索性告几天假,陪你一块出去玩罢。”
季子珊的两只小拳头这才消停下来,她斜眼看着穆淮谦同志,十分自恋道:“啧,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啊,我只离开三五天,你也要巴巴儿地跟着去?”
“自作多情,我是舍不得我的心肝小满满。”穆淮谦板着脸,一本正经道。
闻言,季子珊立时大怒,重新开始攥拳砸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穆淮谦抬手,架住公主老婆的雪白小拳头,弯着眼角笑道:“扇扇小公主,你这么聪明,难道听不出来我口是心非、在和你开玩笑么?”顺势一推,将公主老婆压在打磨光
滑的凉席上,穆淮谦暧昧的低笑道,“我都和你同床共枕习惯了,若是哪天不睡在一起,我可就要孤枕难眠了……”
“老色鬼!”季子珊戳着穆淮谦将军的鼻子,笑着揶揄道。穆淮谦略黑脸道:“你怎么又说我老!”他根本一点都不老好么,为了证明自己很年轻很强壮,穆淮谦同志顿时埋头劳作耕耘起来,牛还是那头牛,地也还是那块地,经过
许多次的磨合探索,黄牛耕地的技术水平越来越高,总之牛和地都对夜生活表示很满意。
被扛去沐浴过后,季子珊没了张牙舞爪的兴致,这会儿就如一只温驯的小猫,懒洋洋地被穆淮谦扣抱在怀里。
“你真的要随我一起出去玩啊。”季子珊闭着眼睛,脑子里已然变得混沌起来。穆淮谦也感到倦了,便含糊的轻声应道:“嗯,我是武官嘛,只要不打仗、不外派、不阅兵,一般都是比较有空闲的,你带着满满出去玩,白天时还罢,可一到晚上,我一
个人干什么呀……”没女儿陪玩、没老婆陪睡的晚上多孤单啊。
“你可以去戏楼听戏、约同僚去酒楼喝酒啊。”季子珊有气无力的哼哼道。穆淮谦摸摸公主老婆的后背,嘴里咕哝道:“我从来就不爱听戏,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鬼,有那闲功夫,我还不如去打两套拳呢,还有,你不是说喝酒伤身、
叫我没事的时候少喝嘛,我还喝什么喝,叫你知道了骂我啊。”“穆将军,真听话哈。”季子珊挪抬起手臂,在穆淮谦将军的脑袋上乱摸了一通,“哦,对了,后天的时候,我会先拐到我表姐那里一趟,你还是下午再过来吧,离中秋已经
不远了,咱们就在外头玩……嗯,玩五天吧,回来的时候直接去穆府过节。”
穆淮谦纵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公主老婆的脸蛋啃两口:“都听你的。”
季子珊的脑袋里愈发空荡虚飘,只勉强给穆淮谦‘嗯’了一声,就再没有任何说话的动静了,困意袭头的穆淮谦也很快跟着睡了过去。
夫妻两个都是一夜好眠。次日,得知又可以出去玩了,满满小朋友自然很兴奋,和大懒虫亲娘用过早饭后,就逛去了隔壁的康王府,一见到漂亮小舅舅,满满小姑娘就一脸高兴的围着他转圈圈:“
小舅舅,娘带我去玩,要去玩!”
外甥女穿着粉色的小裙子,犹如一个刚打苞的小花骨朵,元宝小王爷瞧着她的目光满溢温柔。
姚得锦的临盆期已近,这会子的肚腹已然高高涨起,季子珊坐在她旁边笑道:“小的时候,一直想出来外头玩,可皇兄总是不答应,简直气死我了。”闻言,正陪外甥女玩的元宝小王爷冷笑一声:“你可拉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兄当着我的面时,虽然呵斥你不许胡闹,可一扭过脸,就让玉湛表哥偷偷带你出宫玩。”
而且不是一两次,是很多很多次。
“那又如何,你是在嫉妒皇兄疼我么?”季子珊微抬下巴,朝元宝小王爷挤眉弄眼道。
元宝小王爷黑着脸道:“不讲义气的家伙,有好事都不记着哥哥我,你也不想想,是谁天天陪你玩,喂水喂饭的伺候你长大,真是白疼你了!”
“好好好,我明天就要去皇庄玩儿,请问尊敬的康王爷,您要一块去么?我满怀真诚的邀请你一起。”季子珊皮笑肉不笑的请示道。
元宝小王爷瞅瞅大肚子老婆,愈发黑脸道:“没眼色的臭丫头,我现在能走的开么?”
季子珊立即反唇相讥道:“玉湛表哥带我出宫玩时,你天天都在文华阁上学,你那时候同样也走不开啊。”
抚着大肚子的姚得锦默默微笑脸:“……”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互相揭老底儿,幼不幼稚。虽然小舅舅和亲娘吵了个稀里哗啦,但这一点也没影响到满满小姑娘的好心情,再一日,天刚蒙蒙亮,她就睡醒了,穆淮谦今天还要出门当差,他刚从正屋出来,就见小
闺女散着头发从西厢房跑了出来,后头跟着一脸无语的桂香,穆淮谦一把抱起漂亮的小闺女,问道:“满满,怎么起这么早啊?”
“叫娘起床,出去玩!”满满小朋友兴奋不已道。穆淮谦想起还在酣睡的公主老婆,想了一想,肚子里开始冒坏水:“满满,你这一出去玩,就要好几天不能见你小舅舅了,所以,你先去找他告个别,然后再回来叫你娘起
床,好不好?”
“好!”满满小朋友答应道。
康王府的值班门房是崩溃的,但是如意郡主要拜见王爷,他是万万不敢拒绝阻拦的,于是,迷迷糊糊被叫醒的元宝小王爷是很懵圈的。最喜欢的外甥女要见他,哪怕现在天色朦胧,星光未散,元宝小王爷仍是披了外衫出来,面对头发没梳、脸蛋没洗、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小外甥女,元宝小王爷
控制住抽搐的嘴角,努力扯出笑脸问道:“满满,这么早就来找舅舅,是有什么事么?”
“要去玩,不能见小舅舅了,来告别。”满满小姑娘鼓着粉嘟嘟的脸颊,嫩声稚气道。元宝小王爷努力克制住磨牙的冲动,仍是笑眯眯的:“小乖乖,告诉舅舅,是谁让你现在来找舅舅的?”日子过得太舒服,找不痛快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