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十七年五月, 季子珊满十六岁。值此十分特殊的日子, 在季子珊分别倒贴季子清陛下和惠安太后十个金元宝后, 她终于被允许可以额外约见一回穆淮谦, 一见穆淮谦的面儿, 季子珊就口气愤然的和他吐槽:“我母后和皇兄简直太过分了, 我一
年就过这一次生日, 她们不说奖励我一回出宫的机会,反倒借机敲诈我——”“我足足花了二十个金元宝贿赂她们啊。”季子珊只觉小心脏都在滴血,这么多年了, 她的小金库从来都是只进不出,这陡然往外放点血,好心疼呀, 说着, 又一脸嗔怪的瞪了瞪穆淮谦,“我为了见你一面, 我
容易么我?”
穆淮谦一脸好笑道:“是下官不好, 叫公主破费了, 不过……”见桃花小公主纠结的不行, 恨不得捶胸顿足的模样,穆淮谦又忍不住轻轻嘀咕, “扇扇, 在你心里, 究竟是我重要,还是那二十个金元宝重要?”
季子珊面露犹豫:“这个……”见季子珊露出一幅迟疑难决的神色, 穆淮谦微微黑线:“敢情我连二十个金元宝都比不上啊……”穆淮谦同志心里既受伤又挫败,公主小媳妇喜欢金元宝胜过喜欢他,这让他的心情颇有一点微妙,原来,他一
直都有一个隐藏情敌。“话也不能这么说。”季子珊慢悠悠地对着手指,“虽然我很舍不得二十个金元宝,可我不还是拿出来交换和你见面的机会了,所以,你还是比金元宝重要一点点的。”当然,若是季子清陛下黑了心肝的哄抬
物价,她宁可在宫里犯相思病,也绝对不乱花冤枉钱。
穆淮谦眯了眯眼睛,对季子珊的答案略不满意:“只是重要一点点?”
季子珊笑眯眯道:“不然咧。”穆淮谦默默心碎了一会儿,才闷声道:“我本来还想把我的家财全部交给你保管,现在,我得多考虑琢磨一下了……”公主小媳妇这么喜欢金银财宝,他要是在婚后把这些东西全送给她管着,他是不是就更没
地位了,见桃花小公主听了他的话后露出略古怪的表情,穆淮谦的口气顿时酸的不得了,“省得你以后眼里心里都是金子银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给我留!”
闻言,季子珊哈哈一笑,随即倾身搂住穆淮谦的脖子,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两大口:“就冲你对金子这么吃醋的份上,本公主决定再多喜欢你一点点儿。”
温香软玉猛然贴在身上,穆淮谦登时头皮一麻,僵硬了浑身的肌肉,澎湃了全身的血液:“扇扇,你坐好……”穆淮谦语气艰难的控制着自己,“天儿这么热,你别离我这么近,我……”
讨厌死了,为什么夏天这么热,又热的他想挣脱衣冠的束缚变个身。
“热么?”季子珊扫视一圈摆了好些冰盆的屋子,明明凉意十足嘛。
穆淮谦苦笑着点头:“嗯,热的很。”见不到桃花小公主的时候,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想着,可真的见到了,又恨不得她离自己远一点儿。
唉,这苦逼的单身汉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一念至此,穆淮谦忍不住在心底默默问候季子清陛下——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待到五月中旬,便是宁玉泽和苗韵灵的大婚之日,夏季天儿热,又兼季子珊懒得见定国公夫人,遂她半句也不提要到宁家贺喜的事儿,惠安太后知道小闺女不待见娘家长嫂,自也不会威逼她去给娘家长脸
,反正,有小儿子当个代表就够了,对此,元宝小王爷只想问候亲妈一句——我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么,天气这么热,他只想在凉快的屋子里陪老婆好么。
好在是大舅舅定国公招待他,若是要和大舅母定国公夫人打照面,他不能保证自己笑得一定完美无瑕。宁玉泽成亲这日,穆淮谦再一次被邀请帮忙迎亲,对此,穆淮谦只想仰天长啸一声,他已经活了二十岁,帮衬亲朋好友去迎亲的次数已不下十回,十来回啊,全是帮别人迎接新娘子,他都快心酸羡慕死了
好么,是以,在他看到悠闲喝茶的元宝小王爷时,便厚着脸皮去打听:“王爷,那个,太后娘娘什么时候会把公主嫁给我啊。”桃花小公主已经十六岁了,真的真的真的可以和他拜堂成亲了。
元宝小王爷瞥一眼穆淮谦,眼角轻弯道:“见玉泽也要成亲了,你很着急是不是?”
穆淮谦喉头哽了一下,微微收敛自己的急不可耐:“也不是特别着急,就是问一下。”
“既然不是很着急,那你就慢慢等着呗。”元宝小王爷摆出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穆淮谦默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急切之情如实表露出来:“……其实还是蛮着急的,所以想请王爷帮我探听探听太后娘娘的意思。”元宝小王爷端着茶盏,呵呵轻笑起来:“你着急也没用,公主是太后的命根子,不愿她早早出阁,陛下又是至孝之人,不会随便逆着太后的心意,更兼陛下一向宠爱公主,也舍不得她搬出宫去,所以,你想
早点娶公主过门啊,难,难,难——”瞅着穆淮谦郁闷到快要吐血的表情,元宝小王爷心情愉悦的呷了一口茶,敢提前占他小妹子的便宜,憋不死你丫的。
“至于本王,也希望公主在宫里多住几年。”有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妹子当邻居,他以后的日子过得恐怕很难太平安宁,所以,“你也不用开口请本王帮你一把,本王是不会答应你的。”
穆淮谦:“……”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宁玉泽大婚一个月之后,已守孝完毕的宁玉湛再度携妻离京外任。再不敢随便乱摆婆婆款的大儿媳走了,新进门的小儿媳又不讨她的欢心,定国公夫人的心里自是又烦闷又憋气,她从孙媳妇谨慎小心的熬成了宁家女眷之首,本该有说一不二的威严权势,偏偏对大儿媳妇
不敢摆款,这个有宫里当靠山,对小儿媳妇也不能训诫,这个又是定国公亲口嘱咐叫她少无事生非,真真是……窝囊死她了。
定国公夫人还没从烦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唯一的女儿宁玉玲却哭回娘家来了。
“玲儿,你这是怎么了?”见闺女眉锁忧愁,怔怔落泪,定国公夫人赶忙问道。
宁玉玲已是将近三十的年纪,因养尊处优保养得当,依旧肌肤明润,面容秀美,只见她拿帕子拭了拭泪珠,低声哽咽道:“相公昨日来了家书,信上说红袖有身孕了……”当年锦乡侯世子离京时,宁玉玲一共给了他两个丫头,一个叫绿巧,一个叫红袖,若是单给一个,不管是谁抓住了丈夫的心,或是遇到什么意外不能再替她看着夫婿,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两个人一
起,既可避免一人独大,还可叫两人互相掣肘。闻言,定国公夫人顿时惊怒不已,她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不是安排有汤药婆子么,怎么还会……”话至半茬,定国公夫人倏然停下,如今天高皇帝远的,女儿这个主母不在跟前,那两个丫头弄些鬼伎俩也不是不可能,一念至此,定国公夫人不由沉脸怒斥,“这个贱婢,待她回来,我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