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珊偷偷摸摸搞了十来天地下工作后, 终于迎来了惠安太后的寿诞之日, 这天一大清早, 季子珊刚爬出被窝, 脸也没洗, 发也没梳, 就赶紧去抱提前藏好的大胖匣子, 然后在惠安太后‘诧异’的目光中,献宝似

的捧给她过目:“母后,快看, 我给你准备的寿礼!”

小闺女抱着的大胖匣子,几乎将她的脸都挡住了,惠安太后赶紧伸手接过, 喜笑颜开道:“好好好, 母后瞧瞧,瞧瞧扇扇给母后准备了什么寿礼。”此时, 母女俩都刚刚起床, 不提季子珊顶着一头乱草, 惠安太后亦是长发垂背, 不曾梳洗妆扮,伺候在旁边的碧云嬷嬷, 极有眼色的再接过木匣, 秋雨嬷嬷帮忙打开匣子, 只见嵌着深红色衬底的方匣子内,堆了

满满当当的纸卷, 隐有清雅的墨香逸散出来,惠安太后伸手拿过一卷,向右缓缓展开。

颜色喜庆的红色方纸上,一个个金色的‘福’字跃然纸上。字形歪歪扭扭大小不均,瞧着一点也不整齐美观,惠安太后却看得莫名慰贴好笑,再拿过一卷展开,这张上写的倒是‘寿’字了,见小闺女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在旁边看着,惠安太后极其耐心的将所有纸

卷翻看一遍,末了,惠安太后拿着最后一张‘寿’字,故意笑问小闺女:“扇扇写这么多福字和寿字,是什么意思啊。”

“愿母后多福多寿的意思。”季子珊笑得眉眼弯弯,分外可爱,“母后喜欢我的寿礼么?”

惠安太后递出手里的寿字阵,在小闺女的眉心重重亲了一口:“喜欢。”眸光一转,看向一旁直赞小公主有孝心的碧云嬷嬷,笑着吩咐道,“碧云,去给公主取十个大元宝来。”

季子珊眼珠子一亮,红着双颊特别矜持的问道:“为什么给我大元宝啊。”“扇扇的寿礼,母后很喜欢,所以奖励你十个大元宝,也叫你高兴高兴。”惠安太后一脸笑眯眯道,这十来天,小闺女整天往乾明宫钻,她明面上没有直问小闺女,暗地里却和皇帝儿子通过气的,得知小闺

女跟个守财奴似的,连十个元宝都舍不得献出来,惠安太后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又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季子珊果然笑得眉目生春,像只偷了油的胖耗子。

“可是,给母后写好多好多福字和寿字的主意,是大哥哥帮我想的……”季子珊乐了一阵后,又一脸老实的交代道,“那……那大元宝是不是该给大哥哥呀……”

小闺女嘴里说着要把大元宝让出去的话,可她全身的部件都在告诉她老人家——我一点也不想让出去。

那一脸割肉似舍不得的表情,顿时叫惠安太后体会到了季子清陛下的复杂心情:“主意虽是你大哥哥想的,可这么多字儿,不都是扇扇一笔一笔写的么,嗯,所以,还是扇扇应该得大元宝。”

惠安太后这么一说,季子珊顿觉自己劳苦功高,于是便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十个金元宝。

不过,在惠安太后的寿诞过去三天后,季子清陛下收到了一颗金瓜子。

据胖妹妹表述,这是她答谢他出主意的报酬。

季子清陛下捏着那粒还没指甲盖大的金瓜子,着实的哭笑不得——敢情他出的主意,就只值一小粒金瓜子?

一层秋雨一层凉。慢慢的,时光的脚步又迈进了寒冬,冬季虽然天寒地冻的,但热闹喜庆的事儿却一点也不少,远的不提,只说仪萱大长公主府,十月初五这日,既是仪萱大长公主的华诞,同时也是府中大公子的周岁生辰

,作为正式过继来的子嗣,从理论上来讲,福哥儿就如同仪萱大长公主的亲子。

在腹中孩儿还不知男女的情况下,仪萱大长公主自得替长子好好办周岁礼,因她自己当天也过生辰,是以,那一日,大长公主府倒称得上双喜临门了。

这一场热热闹闹的喜宴过后,有一则传言悄然泛起——仪萱大长公主府和廉亲王府要结亲了!勋贵圈里的人都知道,仪萱大长公主府的二小姐高芸芸,已在上半年被赐封为静和郡主,她如今正是及笄之龄,谈婚论嫁的年纪,至于廉亲王府嘛,廉亲王世子季子涛与高芸芸同岁,不过十五岁的少年,

已然生得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季子涛身份尊贵,更兼才德兼备,不知是多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郎。

若是仪萱大长公主府和廉亲王府联姻,那只可能是他们两个,各家的夫人小姐对这一传言议论纷纷。

当这则传言飘进皇宫时,爱吃爱财爱听八卦的季子珊小公主,特别实心眼的窜去西学堂,找当事人打听最新情况:“堂哥,我听说,你要娶芸芸表姐了,是真的么?”

因季子珊和季子箩是小伙伴好朋友,季子涛对公主小堂妹也颇为纵容喜欢。

望着小姑娘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季子涛神色温和的笑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堂哥还没听……父王母妃提过这件事。”

季子珊小公主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然后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十月下旬,初雪飘落,洒下一片纯洁的银白之景。

仪萱大长公主府。高芸芸跪在厚绒地毯上,神色哀婉,眼泪儿不住的往下滚落,腹部已然微微隆起的仪萱大长公主,披着一件姜黄色的皮毛袄子,阴沉着脸靠枕而坐,对跪在下头的次女骂道:“你这个孽障,把我的脸都丢尽

了!”

“公主,您正怀着身子呢,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动气。”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嬷嬷,低声劝道。仪萱大长公主年岁已大,怀这个孩子本就比较辛苦,偏偏次女还给她不懂事的添乱,仪萱大长公主深吸两口气,忍住爆吼一顿的冲动,只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芸芸,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指使人漫天的

散布传言,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门亲事不成,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

高芸芸抽泣着答道:“只要母亲帮我达成心愿,不就没有任何影响了。”听了女儿的话,仪萱大长公主只觉怒气又往心口涌聚:“我帮你达成心愿?我拿什么帮你达成心愿?我难道没和你说过,我已经试探着问过你二舅母了,她已经婉拒为娘了?!”被廉亲王妃拒绝联姻,仪萱

大长公主本就窝火的厉害,她到底也是公主之尊,金枝玉叶,骄傲了大半辈子,偏偏次女却上赶着的想嫁给季子涛,可把她给气坏了,就算要使法子联姻,也不能用这个烂法子呐。

要不是二舅母不依,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啊,高芸芸拗着性子道:“我不管,我就要嫁给涛表哥!要不然,我就不嫁人了!”

“你……你这个孽障,简直气死我了,给我滚出去!”仪萱大长公主再耐不住脾气,火气到底是喷发了出来。心愿还没达成,高芸芸自然不会滚出去,她跪行几步,离仪萱大长公主近近的,哭着哀求道:“母亲,传言都已经散的人尽皆知了,我要是不能嫁给涛表哥,那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求求您了,你一定有法

子的对不对,您帮帮女儿吧,我真的只喜欢涛表哥……”

见次女哭得厉害,仪萱大长公主轻轻叹气道:“你喜欢子涛,那子涛呢,他对你有意没有?”

高芸芸翕动了几下嘴唇,神气蔫蔫的低落道:“他……等我嫁给涛表哥以后,他一定会喜欢我的!”仪萱大长公主揉着发痛的额头,再一次轻轻叹气,若是季子涛和次女彼此有意,那这门亲事就好办多了,可现实情况却是,季子涛对次女根本没有儿女情长的旖旎心思,就算把两人强绑到一起,那日子能

过么,更何况,她虽有大长公主的爵位,对上亲王爵位,根本没有什么优势好不好。要是皇帝侄子和她亲近,那倒还能多几分可能,然而,她和皇帝侄子也只是面子上的情分,就算求到惠安太后那里,以惠安太后的脾气,肯定会问廉亲王妃的意思,只要廉亲王妃那里不松口,这门亲事它

就难成!仪萱大长公主越想越心烦,这个死丫头,可真会给她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