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贤目光中似乎闪着零星的泪花, 她所有的一切都被尉迟善毁了,“我的女儿若是活着应当同你年龄相仿, 只是她……”

褚云知道她的心中有解不开的心结,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太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是尉迟善, 是他, 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我吃斋念佛多年最不能忘却的仇恨便是他杀了我的女儿。”她痛恨的只有尉迟善, 失去荣华富贵并不要紧, 可是她的女儿还那么小,为什么他可以下手, 就因为一个可笑的预言就可以对她们赶尽杀绝。

褚云不可置信地问道:“他……真的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褚云想到在尉迟善手中的人命,他杀了那么多人命,而自己也被他一次次地欺骗利用, 他再也不是自己心中的救命恩人了。

在靳达走在建康城的街头,一个年轻的男子将他拦了下来, 他起了防备之心问道:“你是谁?”

崇义那张清秀的脸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问道:“有个人想见你, 不知靳达你可愿意?”

靳达随即问道:“谁?”

崇义目光依旧平淡, 说道:“冀毓公主。”

“公主不在宫里吗?”靳达并不敢相信, 因为公主昨日才在宴会上出现。

“你随我去便全都清楚了。”崇义料定他一定会去,因为昨日他多少已经有些怀疑,更何况公主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到了茶馆, 靳达终于相信了他说的话, 看到熟悉的女子声音却还是略带颤抖:“公主?”

冀毓终于委屈地落在泪来, 这么些日子她经历了一生都未曾经历的,快乐的、痛苦的、恨之入骨的,她已经成熟而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靳达,是你吗?”

见她衣衫简陋,面容憔悴,靳达心中便觉得十分苦涩,问道:“公主,您怎么成了这个模样了?”

冀毓沉默了半晌,又说道:“是尉迟善,他骗了我的感情最后还要把我杀了。”

“这件事陛下可知道?我要去向陛下问个清楚。”靳达以为褚国的皇帝并不知情,他以为皇上会给冀国一个答复。

崇义在一旁说道:“你不用去问了,宴会上是陛下找人假扮了公主蒙骗你回去的。”

“你说什么,褚国竟然如此对我们。”靳达怎么也未想到褚国会这样做,国主如此将公主托付给褚国,就算不是万分爱惜那也至少要善待她,可是如今的样子冀国国主定然心寒不已。

“靳达,我想回冀国,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冀毓只想回自己的国家,她在这里差点丧命,所以她才会无时不刻想着回到冀国。

冀达想让褚国知道褚国的目中无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伤害的是冀国国主的掌上明珠,“可此事一定要讨回公道,若不然他褚国当真觉得我冀国没人了。”

沉默良久的崇义在一旁劝说道:“如今你应该做的是回去同国主商量,为了公主的安危你们必须要尽快回去。”

“崇义说的对我们现在是应该尽快回冀国与父皇好好商议此事。”只有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才能脱身,冀毓只想回到冀国然后让父皇发兵将尉迟善千刀万剐。

夜深人静,天上零星挂着几颗寒星,犹如宝石闪烁,明崇隐站在新月下背影冷寂清寒,他的目光犹如深邃的大海宁静而深远,“公主可有让你同她回冀国?”

崇义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道:“公主希望我同她一起回去。”

“那你便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明崇隐早已习惯了孤单,即使有再大的风浪也会有平静的一天。

崇义知道此次一别或许不会再见,前途未卜,“可是主人……”

“来日我无法脱身你还可以来救我,若我们两同时困在建康城便没有了后路。”

明崇隐亦为自己在留一条后路,或许有一天他被困无法脱身,至少还有一人可以免于困境。

崇义皱着眉说道:“可是主人我还是很担心……”

“你不必担心我,我这样做也不是全都为了你,冀国和明国能否交好还全都要靠你,所以你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明崇隐提醒着他此去的目的不仅仅为了他自己,还有明国,明国想要强大必定要靠着冀国的帮助,所以这一次他去的目的就是极力促成结盟之事。

果然不出多久靳达便带着公主离开了,褚秀没有看出破绽,只是对他的离开心情舒畅,“那使臣终于走了,朕也可以松口气出去散散心了。”她又转身问一旁的少女:“表姐,你让表哥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褚云有些担忧,说道:“可是圣上万金之躯,万一有什么差错?”

“我只是想去狩猎,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谁能犟得过褚秀,她是一国之主决定的事情没有人敢反对。

褚云只好将她的意思传达给尉迟善,“圣上她想去狩猎。”

没想到尉迟善并未拒绝,他紧握着手中的弓,淡淡地说道:“那便去吧。”

这样的反应让褚云惊讶不已,他又问道:“你不是向来不同意圣上出去,怎么这一次?”

尉迟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又反问道:“圣上的话便是圣旨,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你不会是想……”褚云心中有些不安,她只怕那一天很快便要来临甚至不给人防备的机会。

“你心里在想我会不会害她?放心好了,时机还未到我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尉迟善自然不会愚蠢到现在伤害她,太后和苏清烈还在,他做这些皇位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队伍来到了行宫,这里风景秀美并不亚于北麓宫,莲儿看着满园的牡丹花娇艳柔美也被深深吸引,她在一旁解释道:“这里以前是一座牡丹园,是先皇送给太后的小行宫。”她跑向了牡丹园,赞叹着:“这里的牡丹花可真是漂亮。”

“风景再好又能如何,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而已。”褚云顿时觉得身处在这却没办法控制许多事,包括眼前的风光都只是假象。

看着她不开心,莲儿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问道:“云儿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见她摇了摇头,莲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可知崔将军会炙烤之术,他烤出来的羊肉可香了,今夜约了你我一同去,你去吗?”

褚云摇了摇头才不愿打扰他们,“你们单独相处我去做什么?”

“难得聚在一起,一起去好不好。”可是莲儿却一直极力的要求。

褚云只好答应了她:“那好吧。”

入夜,二人提着灯笼来到了无人的后山,篝火旁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正背对着二人饮酒,听到了脚步声才转过了头,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只准你来讨酒喝,就不准我来了?”明崇隐勾起了一抹笑容,如同天上的新月一般耀眼。

褚云后退了两步,小声地问道:“莲儿,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觉得四个人在一起有趣些,云儿不会那么小气吧。”莲儿一脸无辜,她拉着褚云坐了下来,而一旁的崔浚便烤着肉边爽朗地笑着。

莲儿看着地上的酒盅,又说道:“光这样喝酒太无趣了,咱们来猜子令如何?”

“什么是猜子令啊?”褚云不解地看向了莲儿,她只是听过行酒令没有听说过猜子令。

莲儿剥了几颗花生,又将几颗花生米去了皮,示范着说道:“就这样,左右手一实一空,出拳让对方猜,先猜单双后猜几枚再猜红白,赢的人便奖励一杯,如何?”

褚云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行酒令一般都是输的人喝,为什么她说的相反,“为何不是输的人,而是赢的人?”

莲儿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嘛,规矩都是人定的,总之赢的人喝酒便是了。”

几个人轮番开始猜手中的花生,可是屡屡猜中的只有明崇隐一人,而喝酒最多的自然也只有他一人,褚云有些担忧起来,若是喝的太多如何能回到行宫,她问道:“明崇隐,你怎么老是能猜中?”

明崇隐云淡风轻地说道:“没办法,所以只能喝了。”

“诶,你再喝下去就要醉了。”褚云劝住了他,他不知已经喝了多少,他明明可以不用猜中,分明就是在借故饮酒。

莲儿在一旁掩着嘴笑道:“在这就他一个人能猜中,这酒呀都要被他喝光了。”

褚云假装生气地问道:“你们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一旁的崔浚确当作置若罔闻,他看着莲儿说道:“莲儿,你看你才喝了一杯酒脸就那么红。”

说罢又扶起了褚云,说道:“云儿,我先送她回去了,莲儿她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