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离开了建康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北阳城, 他们找了城外不远的河边安营扎寨,在马车上下来的管事对着褚云和莲儿吩咐道:“嗳, 来把这里的东西搬一下。”

第一次到军营褚云有些不习惯,她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管事,迟疑地问道:“我吗?”

管事一听面色有些不好看, 反问道:“不是你还是我吗?”

一旁的莲儿只好帮着褚云将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 可这时却刚好撞到了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他眉如刷漆, 面庞棱角分明,古铜色的肌肤板着面孔宛若一副威严大将军的样子,声音如同洪钟一般“走路不带眼睛吗?”

一旁的管事看到褚云踩了他的脚,连忙在一旁叫唤道:“这是崔副将还愣着做什么不快磕头?”

三人只好行礼,“崔副将好。”

“这撞到一下倒也不妨事,可爷的鞋脏了,你们去帮爷洗洗。”这崔副将看起来不近人情,可是平日却喜爱戏弄别人, 倒也不是一个死板的人。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褚云也是自己做错了事,又何况圣上对自己千叮万嘱不能暴露身份。

二人提着鞋子来到了河边,莲儿捂着鼻子嫌弃地说道:“这个崔副将是什么人啊,这鞋这么臭, 我看还不如直接扔了得了。”

说来褚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崔副将,只是今日刚见他第一面也不知他为人是否好相处只好息事宁人, “算了, 我们本来就是偷偷溜进来的, 不好引人注目。”

二人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将他的靴子洗好了,在这里都是男子若稍有不慎便会被那些人发现。

就在第二日褚云过来送鞋子,便见到帐篷外的马厩里一匹白马似乎有些萎靡地站在一旁似乎不愿吃什么东西,望着边上喂食的小兵,褚云问道:“这马是怎么了?”

那小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哦,这是崔副将最爱的马,一直陪着他驰骋沙场,现在旧伤复发上不得战场了。”

“又是他。”褚云心下这么想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敢问这马儿还有救吗?”

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医师这种问题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可能将这马让我看看?”褚云开了口那人也没想到多,以为她是医师就让她把马牵了去,若是看好了也算是大功一件。

莲儿回来便发现褚云牵了一只马回来,她走上前呢喃道:“小姐……”

褚云环顾了四周小心翼翼地说道:“在这里叫我阿云好了,万一被人听见了便不好了。”

“阿云,你怎么将这马牵到这里来了?”改了口的莲儿神情却依然有些慌张。

褚云淡淡地回道:“这马旧伤复发,我想替它看看。”

“你会替马看病?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不过是被临时派来的,抓抓药还可以怎能真的替人看病。

褚云低眉思索了一阵,又说道:“这是崔副将最心爱的马,若是医好了它说不定他还会感激咱们。”

见褚云走到了帐篷中取来了纸笔,莲儿又问道:“你这是在给谁写信呢?”话一说出口她便笑出了声,在一旁继续说道:“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明大人,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休要胡说,我只是想向他请教下有无医马儿的良方。”褚云低下了头面颊微微有些发烫。

门外突然响起了男子恼怒的声音,“你们这两个小子到底懂不懂军营里的规矩,谁让你们把本副将的马牵到这里来的!”

褚云只好走上前轻声说道:“副将,我们只是想要帮您的马儿看病而已。”

“看病?我苦寻多少兽医都未能将爱马看好,就凭你们两个毛都未长齐的臭小子。”崔浚嗤之以鼻,他最心爱的马儿虽然无法再上战场也不会让它落在别人的手中。

莲儿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愤愤不平地说着:“副将,别人不能看好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看好?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们毛都没长齐。”

“莲儿,别闹了。”褚云皱着眉只好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

可没想到今日的莲儿像是变了个人,继续义愤填膺地说着:“副将若我们看不好此马再任凭受罚如何?”

听得崔浚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你若看得好此马我有重赏,看不好此马我让它拖着你在军营外围跑五圈。”

没想到这个崔浚答应了她,走后褚云便怪怨起来,“莲儿你一向守本分,怎么遇到这个崔副将反倒是冲动起来。”好歹人家是个副将,她们再怎么做也是个下人,处置一个下人没有人会说什么。

“我也不知今日为何那么冲动,阿云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真的要被马拉着跑五圈,那可不要了我的命啊。”莲儿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只好拉着她的手求助。

收到书信的崇义走了进来,说道:“主人,这是你的飞鸽传书。”

明崇隐接过信打开后眉头紧锁起来,说道:“云儿是有事像我求助。”

“主人,崇义有句不该说的话。”崇义有些为难,但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明崇隐目光如霜,回道:“知道是不该说的话那便不要说。”

“可崇义还是想劝一劝主人,您受了那么多的苦究竟是为了什么,怎么能被儿女情长所羁绊?”崇义对他万分衷心,只是怕他会太过儿女情长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我没有忘记,我听说过几日冀国的国主要把公主派来和褚国和亲,我会尽力想办法让此事无法促成,更要让两国反目成仇。”明崇隐站在窗前,目光悠远,他虽年纪不大可是心中装了许多东西。

“所以您现在更加不能离开褚国,不能记挂北阳城中的那个人。”崇义担忧褚云会影响了她,也担心他会不顾一切去北阳城。

可是明崇隐所下定了决心又有谁能更改,“我明崇隐喜爱的女子,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护她。”

入夜,崔浚正走在河边散步,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蹲在河边,他走上前问道:“怎么,知道办不成这事一个人躲在这哭鼻子?”

莲儿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参见崔副将。”

她手中的东西早已被崔浚瞧见,他伸手去夺过来放在手上仔细端详着,“你这是什么?”

莲儿面颊绯红,伸出手却扑了个空,“你还给我。”

“呵,年纪轻轻口味还挺重的,不会是怕想你的妻子偷偷带出来的吧?”崔浚多少还是有些知道这是什么的,他带着几分嘲讽和调笑的神情看着她。

莲儿眉头皱成一团,说道:“这是我的私事。”

“呦呵,性子还挺倔,只是军营里不能出现这种东西你可明白?”男子说着便要上去捏她的脸,又将亵衣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得意洋洋地说道:“没收。”

“崔副将,你~”莲儿的脸红到了极点,她又不敢说出真相。

见到少女失魂落魄地回来,褚云连忙走上前询问:“莲儿,你怎么了?衣服呢?”

莲儿抬起头悻悻地说道:“我弄丢了。”

“什么?你可仔细找过,是不是掉进河里了?”褚云不明白她的意思,还真的以为被她弄丢了。

莲儿气得直跺脚,“不是,被崔副将给拿走了。”

褚云错愕不已地问道:“什么?他发现你是个女子了?”

“这倒是没有,只是这可如何是好啊?”莲儿咬着唇,一个崔浚就让她焦头烂额了。

“你别急,我会想办法帮你要回来。”褚云说完便要向门外走。

莲儿拉回了她,小声地问道:“要不咱们不要了?”

“那怎么行,咱们就带了两件换洗。”东西是必须要要回来的,不然她就只能重新做一件,那更是会被人不慎发现。

天刚亮,尉迟善就派人来请崔浚到营中商量军务,“崔浚,你有什么看法?”

崔浚思量了半晌,说道:“褚涧退守北阳城,强攻必然会对百姓不利,我们只有想办法先引北阳王出来,然后一举擒拿。”

“若是褚浚涧一直不肯出来。”尉迟善站起身打量着他。

他明白了尉迟善还有别的想法,在一旁试探性的问:“那依大司马的意思呢?”

尉迟善不假思索地问道:“先派几个精兵乔装一番混进城去,打探下里头的情再在做打算,若是不行,那便把他们困死在城中。”

这样做务必会伤害到城中百姓,崔浚有些为难,“可是那些百姓……”

尉迟善走到了他身侧冷笑了三声,说道:“你上战场也不是一日两日,莫要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