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直没有说话。
我也很有耐性地等待着,不再开口。
“抱歉,我知道不该和你打电话。”他语气歉然地开口。
我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没事,怎么了?”
“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请你。”
“呃,我吃过了。”想了想,我还是诚实地告诉了他,“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你难道还在外面吗?”
“……”
听他不说话,我在他心口添了把柴火,“回家吧,小红一定在家里等着你呢。”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当场听到程佳红说的那些话,我以为至少要等到他结婚的前几天,甚至前一晚上才有可能接到他的电话。
傅行说了,男人在结婚前,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心里问自己,他真得结这个婚不可吗,不少人因此在心里生出后悔的念头,有那么百分之一的人,会选择用行动来践行自己的想法。
“那齐元飞能成为这百分之一吗,毕竟他爱程佳红爱了这么多年。”我提出质疑。
“他这个人不仅蠢,胆子还小,照理说是不会,其实只要程佳红比现在少作那么百分之一,他都会完全泯灭这样的念头,可问题是,程佳红就是不爱他,就是想折腾南望,所以才一个劲地作,那只要她比现在作的程度再多那么百分之一,齐元飞绝对不会想和她在一起了。”
傅行说的太对了,程佳红今天做的事情实在过分,估计已经远远超过百分之一,这才让齐元飞终于忍受不了给我打了个电话。
而我再次提起小红,果然让他情绪失控地说道:“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
说完这句,他自知失言,又连忙向我道歉,“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事。吵架了是吧,情侣之间吵架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是男人,忍忍她好了。”
他没有接我这句话,而是问道:“轻轻,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说过我们之后不要再见面的。”我干脆利落地把这句话亮出来。
“……我知道我不应该找你,但是轻轻,你就当我是个朋友,出来陪朋友吃吃饭,这可以吗?”说到最后,他语气都变得很软。
其实说实在的,我跟齐元飞曾经也不算有过什么过节,看他现在这样,苦苦的爱一个人而不得,还被我和傅行这样算计欺骗,我心里其实还难受。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
如果我不是知道他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我现在也绝对不会找上他,让他成为我计划里的第一个目标。
想到那件事情,我恨恨地咬住唇,却语气轻柔地说:“好,那我陪你,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我就在你家附近的那条小巷口,你出来就能看到我了。”
“好,你等着。”
我挂了电话,匆匆拾掇了下自己,往小巷口走去。
一走出去我就看到他,他靠着车身,手里拿了一听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
这点出息。
我摇摇头,走到他旁边,一把夺下他的啤酒,“不是说陪你吃饭吗,我可没说要陪你喝酒。”
他见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眼前,苦涩地一笑,没开腔。
他挺好看的,在这皎洁的月色中,一双鹿一般的眸子明澈如洗,一眼就能看清他心里所想。
但他同南望是两种不同的好看,他是帅。
他长得很敞亮,浑身自带正气,但因为不够聪明就显得傻;
南望是美,眉压眼使得他看上去亦正亦邪,如果他在大学时代不是那么狂,也许我不会对他那么抵触。
我眼睛转了转,对他眨眨眼,拉了拉他的胳膊,“这附近有个卖烤串的摊,要不跟我一起去撸个串?”
说完,我觉得拉他的胳膊不大妥,讪讪地想放下来,他却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手腕,“好啊。”
我转身,手任由他那样握着,往烧烤摊走去,嘴角不由得划过一丝冷笑。
没多时,我就和他走到隔了一条小巷外的小吃街那里。
这时候烧烤的摊子前已经有不少人驻足,我本来还想往那里走,想到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齐元飞看我收脚,疑惑地问。
“烤串不太干净,你这样人家,肯定没吃过吧,算了别吃了,免得闹肚子。”
我说着想走,他却握紧了我的手腕,“吃个东西还要分什么三六九等?”
“不,什么东西都要分三六九等的,烤串和满汉全席能一样吗,北京六环和一环能一样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抿了下唇,“我和你能一样吗?”
“我真是疯了。”
我挣脱开他的手,叹息着说:“都说过不要和你见面了,居然还犯贱,呵。”
我低声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轻轻!”
他追过来,我立即与他拉开了两三步的距离,“齐元飞,回去找你的未婚妻吧,你爱她不是吗?你爱她应该不止五年吧!”
“去他妈的未婚妻!去他妈的我爱她!去他妈的五年!”
他终于爆发了,一连爆了好几个粗口,周围过来买小吃的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因为气愤,他的身体颤抖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我。
相比之下,我显得很平静。
我对他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小红五年前就告诉过我,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就不要妄想什么灰姑娘的故事,我来北京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你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齐元飞,既然你都已经爱了她那么多年,都要结婚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弃?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只要继续对她好下去,余生里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面上浮现出一丝震惊。
“她居然跟你说过那些话……”
他的语气冷下来,嘲弄的笑取代了他脸上原本的愤怒。
“轻轻,你说的太对了,我爱了她那么多年都没能让她爱上我,如果真的和她结婚,我他妈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喜欢上我?!”
我连忙解释:“齐元飞,我刚刚的话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理会我的话,“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这个婚应不应该结!我都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能余生都搭在她身上!”
“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你有公司,有父母,就算没了未婚妻,你不还有南望这样的好朋友吗?”
我的试图安慰似乎更戳中了他的痛处。
“公司?公司快不行了;父母?他们眼里有我吗,呵呵。”
他眼底隐隐有水气浮起,一双剑眉狠狠拧起来,“南望?南望!”
他猛地把眼睛闭上,用手揉了揉眉心,“也许我这几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如果你想休息,不如出去旅旅游,也许就不会这么烦躁了。”我提了个建议。
也许这建议正中他下怀,他睁开眼,“这倒是个好主意,天气这么热,我也不想一直在北京待着,不过一个人……”
“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陪你。”
说完这句话,我还加了一句,“以朋友的身份。”
他眼睛一亮,“轻轻,你说真的?”
看我点头,他立即把手机掏出来,“我现在就找……看来有不少可以去的地方……轻轻,要不我们明天就走?”
他还真是个急性子。
我比他还希望能早点去,不过想到明天早上我要去南望的公司报道,想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我竟打了个寒颤。
——如果南望知道,我处心积虑地对付他的好友,他会怎么对付我呢?
但一切已经回不了头了,从我故意撞上齐元飞的车开始。
“明天我正好要去新公司上班,不能一去就请假吧?要不,过几天可以吗?”
我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那也可以。”他握着手机,望着我,朝我走近几步,给我来了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谢谢你,轻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有点受不了和他的肢体碰触,“你又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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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辞去了酒吧的工作,我也就没和酒吧的老板顾峰聊过。
他之前为我查的那个女人的下落,我都差点忘了。
还好我记住了地址,正好齐元飞这个笨蛋在车后面睡着了,我就借他的车,来到了这家名为“毒药”的酒吧门口。
停下车,我回头看了眼齐元飞,他正不省人事地倒在后座。
我走下车,把门狠狠关上。
“你自己开车回去吧!”
反正他也听不到,我理了理衣服,走进了这家毒药酒吧。
酒吧的生意不是很好,所以刚进去没多久,我就见到了一直想要找的人。
她正做着和我一个星期前做的同样的工作——卖酒。
看她穿着暴露,在那里卖笑,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hi。”
她看都不看我,语气嫌恶地说:“对不起,我不玩蕾丝。”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
看来之前也有女人打过她的主意。
“蔡学姐,我不是来搞蕾丝的,我是来找你的,你还记得我这个学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