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被雷劈刀,猛地看向于深然。

他面色沉静似水,不起一丝涟漪,就像在说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事。

可沈宁怎么会无动于衷,就算早清楚来于家是场戏而已,但于深然简短的四字回答太过震撼了。

于凌华严肃的脸上微微绽开笑意,他点头,起身,“你们好好聊聊,我困了。先去休息。”

一楼很快只剩下三个年轻人。

静静喝茶的顾正冥将手中茶杯一放,一串阴沉的笑扬起,“你真要订婚?和沈宁?”顾正冥特意加重了沈宁两个字,像是在暗示他什么。

于深然不着急说话,他牵起沈宁的手,“我带你去我的卧室,你先去洗个澡,今晚我们住这。我和他有话要说。”

沈宁抿了抿唇,即便脑中有无数个问题盘旋,却也不合适在这样的场合问出来。

她点头,就好像真的是把于深然当成自己的全世界般顺从着。

卡擦一声,三楼阴暗的走廊上顿时灯光通明。

于深然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将沈宁送进去,完全没给沈宁说话的时间就匆匆转身下了楼。

沈宁明白于深然想干什么不是自己可以参透的。

她将目光放在了他的卧室,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于深然的卧室布局简单的让人意外,两米宽的大床上铺着灰黑格子的毯子,被子叠得很整齐,墙壁上淡米色的墙纸,阳台的地方有一把复古的藤椅,如果外面吹进来的风大,弧形的椅角还会来回晃动。

沈宁脚步轻提,边走边看,目光突然定格在床头柜的一张照片上。

她拿起相框,深凝着画片里的人。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和一个贤惠女人的合照。

孩子的五官和于深然很像,照片也颇为陈旧。

于深然说过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照片里笑容和善的女人很可能就是于深然的母亲。

沈宁的眉心轻轻一蹙,失去母爱是种强烈的悲怆,于深然的内心深处一定有块地方如同十二月末的冰雪般寒凉至极。

沈宁紧紧握着相框,身子不由坐在了床边,眉紧紧锁住。

楼下那个年轻男人和于深然是什么关系?于深然又为什么要带她来走这一趟?

此时的沈宁当然不可能知道顾正冥这个人会改变她的一生,逆转她原本的人生轨迹。

时间似沙漏,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卧室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于深然面色深沉地进来,却又让人瞧不出喜怒。

沈宁已经放弃去猜他刚刚在楼下和姓顾的谈话内容,她自知就算是绞尽脑汁也猜不到,干脆一句话不说,等他开口。

然而于深然进屋后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就径直走到阳台的位置,坐在藤椅上掏出根烟点燃。

白雾在夜晚显得尤为深沉飘忽,窗户开着,烟燃烧的很快,没一会就只剩下半截。

终还是沈宁沉不住气走向了他,“于教官,你……”

男人的冷眸一抬,打断她,“今天吓到你了?”

沈宁一怔,盯了他几秒,大抵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还……还好。”

于深然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几秒后,他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箫云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比如我是怎么准确判断出尸体在哪?又为什么带你回于家?还有,你应该想知道顾正冥和我是什么关系?”

沈宁见他如此直率,自己也不愿意装腔作势,点头沉静答了句,“是的,我很好奇。”

于深然的喉结一滚,给人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他迟疑片刻,手上的烟烫快烫到手指他才丢进烟缸。

颀长身影窜起站到了窗口,夜色下的背影落入沈宁眼中,有那么点说不清的料峭。

男人嗓音深沉,几次停顿,“我能那么快知道尸身的其他部分在哪,懵的。至于顾正冥,他是我出生前我爸就领养的孩子,他虽然姓顾,但他理论上还是我哥哥。”

这个回答让沈宁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睫毛轻颤了好几下,忘了说话。

于深然这时候回过头来,“我不是对案子本身了解,而是对人,设定于薛定谔猫态,格利宾的多世界理论状态下,真凶既生又死,而我对这个凶手既爱又恨。今天带你回于家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只是宣誓主权!”

如果说于深然的第一句话里其中八个字已经让她震惊不已,那宣誓主权四个字就更是如卡车般碾过胸口。

灯光下,女人的乌瞳极亮,极干净。

她望着他的眼睛,狠狠咽了口唾沫,“我,我好像没听懂。”

于深然干净分明的手指抬起,圆润指尖轻触她鼻尖,一碰就走,“第一句话什么意思以你的智商自然听不懂,我暂时也很难和你解释完整,这个故事太长了。至于第二句……”

他走近了一步,眸似星辰,“我的确到了该安定的年纪,你人蠢,我智商高,你毕业后要面临很多考验,我可以教你帮你,我们彼此熟悉也彼此需要,在一起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