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新三味书屋的售书员龚丽萍因为临时有事而请假,诗雅替她代班,她坐到了外面的前台办工——
下午时分,店里面进来了一大一小的两个顾客,一个年龄跟诗雅差不多的妇女,她的手里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两个说说笑笑着,很亲昵的样子,看上去像一对母子。
当诗雅与这个妇女四目正面相遇的时候,彼此都呆视了一眼,诗雅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在那儿见过似得,有些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她是那里的人,诗雅想跟她打招呼却又不敢,因为她以前有过几次认错了人的尴尬的经历。
这时,面前的妇女开口了,她向着诗雅问道:“嗳,你在这儿上班呀。”脸上带着微笑,看来她认识诗雅。
“嗯,是呀,你是——”诗雅也微笑地回答,一边探问着。
“我是鸳鸯镇桃花村龙庄的,你是凤庄的吧。”对方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也是在探问,都不敢肯定。
“嗯,是的,我的娘家在凤庄,你好,都是家乡人啊,幸会,幸会,来,来,这边坐。诗雅立忙起身,从身边拿起一个凳子递到柜台外面的老乡妇女面前,妇女连忙接过,又送给了男孩子说“仔仔,阿姨拿凳子给你坐,叫阿姨好。”
这时小孩子怯生生地说了一声“阿姨好”。这时诗雅想起了抽屉里面还有几粒上午一个同事赠送的喜糖,于是她拉开抽屉,拿了出来送给了小男孩,孩子这时立即说了一句“谢谢阿姨”,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脸上也露出一点笑容来。
“我是觉得有点面熟,我也只是试探地问,不敢肯定,怕认错了人。”对方笑着说。
“嗯,是呀,我也是觉得你面熟,也是怕认错了人,呵呵。”诗雅回答说。
“是的,也是,这是常有的事。”对方说。
“你的爸爸名字叫贵民,是啵?”对方问道。
“嗯,是的,我的妈妈叫玉芹,你都认识咯。”诗雅笑着回答。
“嗯,都认识,我有一个亲戚就也住在凤庄。”对方介绍说。
“哦,怪不得,我是觉得以前见过几次你”。诗雅说。
“是的,我以前也去得少,加上现在是打工的社会,尽管是邻村临庄,彼此少遇,都仅仅是有些印象而已。”对方说。
“我看我们都差不多年纪吧?”诗雅笑着问道。
“可能是吧,我今年三十二岁,我叫刘瑜秀?”对方回答。
“喔,我比你大一岁,我们还是同龄人呢,哈哈。”诗雅说道。
“哎呀,你还比我大一岁呀,真看不出来呢,你看上去只像个二十几岁的人呢,太年轻啦,呵呵,你的肤色真好,好少见呢。”刘子瑜称赞地说道。
“是呀,很多人都是这样说的。”诗雅回答道。
“看你着个样子,估计还有人会帮你做媒呢,呵呵。”刘子瑜开玩笑说。
“是呀,经常会有人问呢。”诗雅有的不好意思地回答。
…….
“我今天过来是帮孩子买一本小学作文书,我是前几天在市新华书店的门前遇到高原的,我本来是打算在那里买书,是高原告诉我说,这条街上有一家叫做“新三味书书馆”的书店,他说你这里的书是正版书,而且可以打折,于是今天我带我的儿子过来的看看。”刘子瑜告诉说。
“高原,那个高原?”诗雅立即问道。
“就是我庄上的高原啊,我们整个桃花行政村只有他一个高原呀。”刘子瑜回答说。
“啊,他不是在外省办厂去了吗?”诗雅问道。
“哎呀,别谈啦,他呀,如今真是惨啊,几个月前回家了,在外面受了灾祸,差点儿把命都搭上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刘子瑜告诉说,颇为惋惜的样子。
“哇,不会吧,高原,他,他怎么啦?”诗雅急切地问道,有点神色惊讶的样子。
“你认识他?你们是熟人?”刘子瑜有点惊奇地问道。
“哦,是的,他以前经常会来着书馆看书买书,又是家乡人,所以比较熟悉。
于是刘子瑜把她所知道的关于关于高原的很多近况都一五一十地聊了出来……
虽然这些年,村庄的大部分人家搬到了市里来了,但是毕竟是同一个村庄的人,相互之间的基本信息还是有了解的。
“哎呀,世上有些话也不灵,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可是我看现实世界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往往是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反而活得很滋润,像高原这种人,为人处世是很本分的,心眼不坏,人们的评论都是很善意的,却遭受了灾难。”刘子瑜说。
“这些年,他的运气也是太不好了,种菜、开店、办厂,做什么都是失败了,一事无成。”诗雅说道。
“人啊,运气好的时候做什么都顺,以前在老家过得蛮不错,又当了村长,比较风光,后来两夫妻又到外面打工,挣到不少的钱;可是自从回家以来,的确是事事不顺,越混越差,人啊,真要莫倒霉,歹运的年份不好的事情事总是接二连三地来到。”刘子瑜感叹地说。
“是啊,按你们同村的人说,高原在外面办厂把家里带去的十来万亏得精光,而且治病有花了十多万,回来往去,是二十多万,这几年有他又没有挣到钱,在市里面生活开销又大,他家怎么来的那么多钱呢?”诗雅问道。
“是他们夫妻以前挣到很多钱啊,开厂的资金一部分是自己的老本金,一部分是筹集的;据说治病的钱,全部是夫妻两边的嫡系内亲主动借给的,他的这条命啊,也算是亲戚给的。”刘子瑜介绍说。
“像平常人家经这么一折腾,男人又一年半年的不能干活,还得照应身子,吃营养,上有老下有小,家中欠下了巨额债务,在城市日常生活的开支又大,真是困难啊,再说年纪也是中年人岁,我们地方上的人都替他一家子担忧啊。”刘子瑜颇为同情地说。
“像我们村庄一带的很人这几年在这市里;有的人在外面包工地,搞建筑,一年挣几十万呢,,他嘛文不文来武不武的,这么多年也没有混出一点什么名堂来,为什么会这样,真是说不清楚的事。”刘子瑜继续说道,这并非是冷嘲热讽,说的也是事实啊。
“听说他的老婆很能干,各方面都很出色,是吗?”诗雅打听着。
“是啊,他的老婆可好呢,各方面都不错,容貌长相都好,而且非常能干,里里外外都出色,既是个贤妻良母又是个贤内助,只是高原在大事的决策上没能听从老婆的,否则也不会落得这样。
“我们村庄的人都经常称赞他的老婆待他非常的好呢,夫妻感情也好,都说高原有福气娶到个那么待他好的老婆,妻子不但无怨无悔、任劳任怨而且体贴入微的,言听计从的,真不知道什么原因啊!”刘子瑜称赞而有感慨地说。
“是吗,他的老婆待他那么好?”诗雅问道,她的心里在想:“如今,他那样的家境,真是苦了一个好女人啊。”诗雅想到这里,又想及起自己跟高原的关系,她不禁产生出一种庆幸感:幸亏命运没有将自己托付给他,要不然过的可是天上地面的日子啊。想到这里她的身上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
两个老乡女人聊了一刻,便没有再聊了,刘子瑜提出要买作文书,这是诗雅主动而热情地起身去到放作文书的地方替她去拿,省得对方去寻找,作文书与美术系列的书籍是同一个橱柜,相邻地放在一起。
诗雅看了一眼丛书,便从中间抽出一本递给刘子瑜,刘子瑜接过一看,哟,不对呀,这是一本小学生画画的书呢,于是又送给了诗雅。
诗雅一看发现是自己拿错了,它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哦,抱歉,我搞错了”于是重新把书放回原位,仔细看视了一下,噢,原来靠左边的旁边那本就是作文书,诗雅在暗自责怪:“今天怎么思想不集中啦。”
诗雅把书递给了刘子瑜,刘子瑜到前面的收银处付了款,与诗雅打过招呼后,带着孩子回去了。
诗雅偶然地获得高原受伤与破产的消息,她除了联想到幸亏她不是他的爱人,同时对于高原滋生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