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落弈明显不想挑破这层,从始至终都没说出自己的身份,与花无伤谈笑着。

虽然都能看得出来,可没经过端木落弈的许可,没人敢乱说,傅忍冬也乐的如此,端木落弈只是与花无伤称是曾经的主仆关系,也不多说。

傅忍冬默默无言,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而端木落弈似乎再也没有去注意她,仿佛她不存在一样。除了傅雪晴时不时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傅忍冬真的觉得自己就可以做个彻彻底底的隐形人了。

“无伤,你这里倒是不错。别致有几分趣味。”端木落弈打量几番,笑道。站起身来,像是有去观赏的意味。

“无伤这里哪比得上主上。”花无伤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平淡,与端木落弈谈话倒像是一对朋友。

这话倒是实话,端木落弈也只是图个趣味,但是这里的排列俨然有一番,行军打仗时设的阵法,他曾经看过兵书,虽然没亲身经历过,眼界确是高出普通人很多。一时间心潮有些澎湃,竟想站起来随处走走,观赏一番。

“主上,不妨观赏一番,也让陋室蓬荜生辉一下。”花无伤见他站起来,有想转转的想法,弯起唇角,轻轻的提议道。

“嗯。”端木落弈点点头,他有这个想法,刚才那样说,也只是给花无伤一个坡顺着下。

“常喜,你们就不必陪我去了。”端木落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文昌喜,文常喜低着头,细长的声音道了一声“是。”便站定在原处,一动不动,一副乖巧忠犬的模样。

端木落弈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让旁人跟着,傅忍冬本想退了,却被端木落弈叫住,“花夫人,你可陪着朕……我的夫人可好?”

傅忍冬看到他平淡的目光,却觉得压力培增,把她留下来是什么意思?又看到傅雪晴晶亮的目光,顿了顿,心里稍微明白了些。他是心里有雪晴,让自己去跟傅雪晴相认聚一下吧。心里微微叹口气,她从始至终只是二十一世纪的傅忍冬,而不是。宫里那个皇后傅忍冬,从来没有变过。就像她当初穿越过去,从来没有想过就那样接替傅忍冬的身份,她从来都打算,一有机会,就会离开宫里,去过她真正傅忍冬的生活。

一行人,前面端木落弈和花无伤,温和知礼,两人像是知己一样,高谈阔论,说的无非就是楼阁布局什么的。

傅忍冬和傅雪晴在后面跟着,她们的后面遥遥的跟着两个侍女,有些距离就是不能听到主子的话。

两人走的无趣,脚步也跟不上男人,他们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夏月,你去跟主上说,我去前面的荷花池边的四角亭坐一会。红绸跟着我身边伺候就好。”傅雪晴吩咐其中一个桃红色衣服的侍女去跟端木落弈说一声,她们去荷花池边游玩,那里有个四角亭,还可以休息。

夏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便高高兴兴的朝端木落弈那边走去,居然忘了行礼。

“哼!主子,你看她!”另一个绿绸缎颜色的圆脸侍女,气的跺跺脚,比那个桃红色衣服的侍女貌似憨实的多,圆圆的脸上却尽显忠诚,脸上还带着一丝为傅雪晴的不忿。

“红绸。”傅雪晴小声警告了一下,但声音里没有责怪的意思,轻轻笑了笑,“她还不配。”一个小小的丫鬟,不配让她吃醋。

傅忍冬移回目光,她以前那个机灵的丫鬟倒是不见了,不过一个念头,随之就抛却掉了。雪晴倒是比从前有长进了,人总会因为环境和经历而成熟的。

傅雪晴脸色突然一变,到一边弯下身子,头发遮住她的脸,所以看不到她在干什么。

“主子!”红绸一点都不急,只是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像是熟练了很多遍,不慌不忙的过去,不停的抚着她的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傅雪晴拿过去,连忙含在嘴里,舒服了不少,脸上还有些难过。

那个东西……傅忍冬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是梅子。

方才她是在干嘛?生病了吗?

“你怎么了?”傅忍冬忍不住问道,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表姐……”傅雪晴看了看傅忍冬,声音又轻又低,带着一丝委屈,一时心里有些酸楚。她的眼神闪过一丝逃避,手上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傅忍冬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端木落弈和傅雪晴,看起来是挺幸福的,可是她在傅雪晴的身上,再也没看到以前的那种雀跃与嘚瑟。倒多了一丝淡淡的伤感与忧愁,她似乎还有些惧怕端木落弈,他们发生了什么?

傅忍冬很想问这些问题,可是不是什么问题,你问了别人就会回答的。

“你刚刚?是怀孕了?”傅忍冬还是问了,声音平淡的很,抬头凝视着傅雪晴,她不曾否认过她的身份,她一直都是傅雪晴的表姐。在这个异世上,也只有她和傅雪晴两个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亲人。

“没……没有……”傅雪晴心里一惊,她的表现真的有那么明显吗,这件事她还不打算跟表姐说,这个孩子,她根本不希望它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傅雪晴心里很纠结,却什么都不能跟傅忍冬说,她只能一个人藏在肚子里,连她最最亲近的丫鬟都能背叛她,她还能信任谁呢?要不是她的丫鬟,她和端木涯根本不会被抓住。可对这个表姐,她的心情是微妙的,一开始全身心的信任,可因为花无伤,她的心里总有些芥蒂,她第二个喜欢的男人就是花无伤了吧。可傅忍冬明明心里是清楚的,却抢走了他,也许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亲人吧。

“我方才只是有些感冒,想吐罢了。我没事。”傅雪晴露出可爱的牙齿,笑的很灿烂。

要是傅忍冬知道她的那番思想,还不被怄死。她哪里知道傅雪晴爱花无伤,那个时候她不是一个心思放在端木落弈身上吗?还说她要征服端木落弈来着。后来又是跟端木涯玩着暧昧,乐不思蜀。她怎么又抢走了花无伤?花无伤并不是谁的附属物,也是后来离宫后,才喜欢上花无伤,在经过查挖心一案才真正的在一起的。不过幸好傅忍冬不知道,不然还不被气死。

傅忍冬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回答,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也没有疑惑和多问。

傅雪晴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还好没发现。展颜一笑,“表姐,走吧,我们去荷花池边看看景色。”

“你还是叫我忍冬吧。”她们的年龄相差无几,不叫表姐也可以,毕竟她现在名义上是皇上的妃子,她名义上是花无伤的夫人,让别人听到了会多想的。

傅忍冬对待傅雪晴的慌乱,也捕捉的到,也许怀孕是个既定的事实了。傅雪晴并一定事事都告诉她,可不说,她也不知道咋去帮忙。算了,她的人生她自己去经历吧,能帮忙的就顺手帮一下就好。想到这,傅忍冬心里的一股郁气消散。

傅雪晴压下心里的不舒服,点点头。她是在跟自己撇清关系吗?不由的让人多想,心里多了一些气恼。她现在是皇妃了,而傅忍冬只是一个将军夫人而已,居然还嫌弃起她来了!

一行人去了四角亭,那里早就有人准备好了茶水,坐着歇了会。

不消半刻,夏月并没有回来,倒是来了另一个同样机灵的侍女,面容也有几分姿色,只是一副恳实的模样,与那夏月的爱慕虚荣不同。

傅雪晴见她来了,便知她是端木落弈身边的宫女,也不问夏月的下落,倒是红绸的脸上有几分好奇。

“主子。奴婢名为翡翠,是主上派来照顾主子的。”翡翠毕恭毕敬的道,眉眼不曾抬一下,一丝违规矩的动作都没,“夏月冒犯主上,被拖出去处置了。”这句话无非是在为端木落弈说话,她内心深知皇上深爱着傅雪晴,心里鄙夷傅雪晴的不知珍惜与多情,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她只需要做好一个丫鬟该做的,可终究忍不住为端木落弈说上一句话。

傅忍冬眉头一展,看来这端木落弈还是挺喜欢傅雪晴的,都做到了美人投怀也能坐怀不乱的份上了。还能狠下心,这都是为了傅雪晴吧。

“主子。主上喜欢的还是你!”红绸喜上眉梢,比她的主子还要激动。

可傅雪晴的脸上更加晦暗,嘴角还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声音低低的,“呵呵,是啊。”是挺重视她的,要不然怎么会做这种表面功夫,他以为她不知道,端木落弈不就是为了重新获得她的心吗?可是,晚了,她现在更喜欢的是端木涯,那个有些爽朗的笑,心里腹黑却对她很好的男人。

傅雪晴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这个孩子……

傅忍冬看着这个越来越陌生的表妹,心里百般难解的滋味,她终究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转眼,就成陌路。

忽然,一道悠扬的琴声传了过来,动听中又带着让人熟悉的感觉。

傅忍冬用神识大概能锁定到,只见一袭白衣的女子,身体单薄,却挺直腰板,腿上横着一架琴,十指纤细而白皙,在琴弦上缓慢的拨动。

一根根弦仿佛在她的手里有了生命,动听的琴音传荡在空气中,如泉水叮咚作响,又如清泉在山涧中跳舞,带着一丝清冷与高贵。

是……月言?

——

端木落弈听着花无伤的详解,心里甚是激动,他很早就有上战场作战的梦想,可惜他是一国之君,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行走间脚步越来越缓慢,也有些乏了,便转方向到荷花池那个四角亭去找傅雪晴,也好歇息。

没想到,一串串动听的琴声传荡过来,琴音孤傲中带着铮铮傲骨,倒让端木落弈忍不住朝琴声的方向走去,这人应该是个才子吧。端木落弈心里有了招募的想法。

花无伤眸光渐渐变得幽深,便随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