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缸的盖子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寒松朝缸中看了一眼,神色陡变。

弯下身子将盖子捡了起来,二话不说盖了上去,拦住想要上前的虞山道士和卢致远:“两位施主且慢。”

“什么味儿啊!”

虞山把拂尘收入虚空之中,怕自己的法器沾染了这难闻的气味,但脚步却未曾停下,仍旧朝着寒松的方向走去。

“米面坏了也不该是这味道啊?”

寒松的手按在大缸的盖子上,不露丝毫的缝隙,让虞山忍不住多想。

吸吸鼻子,还残留着为腐臭气息。是不是以前这庙的和尚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啊?北山寺的这个武僧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金杯秘境诡异,他现在摸不着头脑,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一连上前好几步,将手掌覆在了大缸的盖子上。

“小师傅,让我看看里头是什么……”

比起寒松来说,虞山的身体显得单薄清瘦,可气势却全然不输。

虽说寒松尚未恢复,但对上虞山道士也丝毫不露怯色:“我劝施主不看为妙。”

此言一出,虞山越发认定寒松心里有鬼。缸中一定有线索,而寒松拦着不让看,难不成是北山寺知道什么金杯秘境的玄妙?

想到这里,他越发不能退步了。

“小师傅,我非看不可。”

虞山道士将寒松推开,送了几分灵力去掌心,轻而易举的推开了缸子上的盖子,熏天的恶臭再度袭来,他抬起袖子捂住鼻子超里头望去。

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蹲下干呕了起来,寒松见状将大缸的盖子盖好,铁掌拍上了虞山道士的后背。

“施主,我都说了你不该看的。”

一把将寒松的手打开,虞山道士起身退了到了墙角,蹲在了一个小坛子旁边,目光涣散。

“败类。”

虞山方才看了个清清楚楚,缸中所存,是孩童腐烂的肉身,根本不是什么米面充饥之物。

双臂环住了膝盖,虞山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了寒松。

卢致远见状赶紧拦在了二人之间,举起双手示意虞山镇静:“我们并属四大仙门,你与寒松又都是出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虞山随手抓起地上的一个石块,朝着寒松砸了过去:“败类!”

灵璧身上虽然没有法力,但立刻冲上去试图推开寒松,拉着和尚走到一旁,发现石子落在了那口大缸旁边。

“不是打我。”

寒松示意灵璧勿要急躁。

抱着头埋在了膝上,他们看不见虞山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嘟嘟囔囔的说着:“我早就知道这座庙不对头。”

四人之中只剩了卢致远不曾看过缸中到底是什么,气沉丹田走上前,将盖子掀开了一个角,偷偷的望了进去。这一眼看得他心惊胆战,也知道虞山为何会这么激动了。

缸中存着孩童的血肉,虽然已经无法分辨究竟有多少,但绝非一具。

而他四人在下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怨气,是因为血肉之上盖着一张黄色的纸符,一张道家的符。

“玄门败类!”

虞山猛地站了起来,朝着那口大缸骂了起来,把站在缸边的卢致远吓了一跳。

灵璧作为女修,决定暂时放下和虞山之间的芥蒂,上前拍了拍虞山的肩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哪门哪派还不出几个败类呢你说。”

手指向头顶指去,灵璧不顾虞山的眉头紧皱,继续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发现了这座庙的瓦,有新有旧。”

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四个角落都种着鬼木苦楝,苦楝树干足有两人粗壮,想来也不是近年来的事。外头那些凡人最多不过六旬。”

言外之意,这间密室也有些年头,想来与那些凡人无关,是最初建庙之人留下的。能让自己的庙宇被凡人占据,虞山口中的玄门败类,肯定早就不在此处了。

灵璧是暂时放下芥蒂了,可虞山显然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害自己被观主无端训话了数次的罪魁祸首,他退到灵璧触及不到的地方,蹲下了身子。

铺地的是石砖不假,但对于一位金丹修士,又是以脾气火爆闻名修真界的道修来说,用手指写画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只见他的指尖在石砖上划过,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草草画了几笔,虞山张嘴朝着地面一吹,将齑粉吹散,露出了他所绘的图样。

四四方方,是一座庙,或者说,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庙。

“这三日我都躲在庙中,为了躲开那些凡人,藏来藏去的倒是将这座庙走了个遍。”

虞山道士朝着他们招招手,几人一起蹲在了地上。

女子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指点在其中一处,眼神尖利:“这是我们上方的神殿。”

“长石观坐北朝南,北山寺呢?”

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虞山等着寒松的回答。

“坐北朝南。”

寒松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全天下的寺庙除了随地形不得已而为之外,绝大多数都是坐北朝南。

“坎山离向,这我个法修也知道。”

不怪灵璧插话,实在是虞山道士的问题太过愚蠢,即便是凡人也该知道盖房子要坐北朝南吧。

手指重重的点在了石砖之上:“这座庙,坐南朝北。”

寺庙也好,道观也好,原本就会吸引一些向善的阴物聚集,坐南朝北的庙宇一旦建立,那就更会成为聚阴之地。

“盖这庙……”

虞山一手指天,准备口出恶言。

寒松轻轻咳了一声,纠正道:“盖这观。”

“不管外头鸠占鹊巢的凡人是怎么回事,最初盖这观的人就没安好心。”

手指向头顶,虞山道士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