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雨停了,我的病终于康复了。
我带着感恩回到了学校,却再次被校园里腐烂、颓废的氛围所感染。
之前的悔恨,仿佛只是一个过去式。
我照常上网,照常旷课,照常一觉睡到大天亮。
母亲的付出,顷刻间付诸东流。
记得有一次登录Q,我无意中看到了朋友发的高中时期的照片。
看着那些熟悉的脸,穿着曾经自己讨厌至极的校服,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那样简单充实的日子,那么单纯美好的时光是多么让人坏念,可是它却一去不回了。
每个此刻讨厌的现在,都是将来怀念美好的曾经。
不是因为那时的自己多么年轻美好,只是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再也无法穿越时光机回到以前,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才觉得珍贵,在眼前却不懂珍惜,过去了又开始回忆。人总是这样忙于憧憬未来迷恋过去,唯独不会活在当下奋斗当下。
有时候问自己,这就是我十几年寒窗苦读追求的大学生活吗?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十二年一直奔一个目标而去-考个大学。
尤其是高三最后一年发了疯的读书,为了分数流了多少泪水和汗水,总以为高考就是最后的审判,考好了得生考差了就永世不得翻身。可是经历了才知道也不过只是一场考试,结果也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大学读了快两年,我才知道现实和理想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差距。
现在的生活基本已经形成了一套不变的模式。早上十一点起床吃早中餐,吃完回宿舍打开手机插上耳机,刷微博上网聊天,到了下午继续去食堂吃饭,吃完了出去上网,周末不是在寝室睡懒觉玩电脑就是和女朋友苏月出去K歌,逛街,吃大餐。
这样的日子不断的循环循环。没有拿奖学金,没有考虑未来,没有考虑母亲的辛劳,人就是一条被长期压扁的弹簧,一旦松开就再也压不到原来的长度。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也会反省。两年我学了什么啊?
脑袋里装的东西还不如高中一个礼拜学的东西。奖学金什么的已经不稀罕了,对于党校、名誉、奖项、学校的其他补助也不追求。冷眼看旁边的同学争的头破血流。选择这样一种无压力无追求生活自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也会安慰自己身边大多的朋友,就这样普普通通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吧。
虽然书上学的不多,但是人情世故却看明白了很多。看过人情冷暖为了利益结党营私,看过人性虚伪做作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看过世态炎凉,一个个争名夺利,试过真心换假意,试过被朋友背叛,试过被人欺负,当然也有感动也有真情。
这些回忆,就像一个大闸门被打开了,汹涌地朝我扑来。
有悲伤,有悔恨,有嫉妒,也有少许的欢乐。
我抽泣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流,双膝跪在地上,看着泪水浸湿地面,就像在跟天神忏悔一般,一种无尽的罪恶感蔓延全身。
曾今有人说,你不奋斗,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可我此刻却觉得,最对不起的是我母亲。
我张开了嘴巴,鼻涕都流了出来,我想大声呐喊,我想在狂风中嘶吼、痛哭......
“韩老弟?韩老弟你醒醒!”
脸上传来阵阵刺痛,我迷糊地睁开眼,看到赵天师正用手拍着我的脸颊。
我茫然地问他这是哪?赵天师愣了愣,说我是不是在开玩笑,这里当然是八坂神社啊。
八坂神社?
我身体一僵,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瞬间清醒过来。再一看周围的情景,不禁大惊失色。
本来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就像被推倒的积木一样,瘫倒了一大片。王凯躺在地上四肢张开,双眼紧闭,嘴里一个劲的嚷嚷:“别过来!过来老子就砍死你!别过来啊!”
“我不想扫地,我想泡温泉的时候吃紫菜泡饭,我不想穿巫女袍,太热了,我要穿比基尼啊...”小巫女熏子也侧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
我惊讶地问赵天师他们这是怎么了?赵天师哼了一声:“不跟你刚才一样,陷入了幻觉之中。”
“幻觉?”
赵天师点点头,扫了眼四周横七竖八的人群,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这些法师所念咒语带来的反应。”
赵天师说,我的反应比他们还要强烈的多,又是呕吐又是大哭,还把脑袋往地上撞,要不是他及时用清明咒让我醒来,说不定我现在就得去医院了。
我心想这些咒语还真是奇妙,听着听着居然想起了往事,还陷入了幻觉。不过醒来之后,我总感觉自己有了什么变化,但具体什么变化又说不上来。
我问赵天师,为什么你没中招?赵天师说他有道法抵抗,心志也远胜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容易中招。
没过多久,这些在地上打滚,胡言乱语,昏迷的人,一个个都相继醒来了。
我见王凯呆坐在地上,想叫一下他,没想他眼神满是迷茫,怔怔地盯着地面,嘴里喃喃自语:“我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这家伙刚从回忆中清醒,内心肯定是百感交集,还是让他安静一下吧。
“呼~!太棒了,身心又得到了一次洗礼呢。”熏子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起,一脸的满足。
见我们疑惑地看着她,她轻笑一声,说:别紧张,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每个人从生到现在,都背负着无数的罪孽。而这些咒语,则是让我们忏悔,醒悟,难道你们没有觉得,现在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吗?
“咦?别说,好像真有这么回事。”王凯挠了挠脑袋,一脸惊奇地说道。“我觉得好像很多烦恼都消失了。”
熏子说这就对了,还说我们有福气,能来这里参加洗礼的人,无一不是达官显贵。
我心想那还真是幸运,便故意笑着奚落赵天师,说他没有福气。赵天师哼了一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相信这种迷信?
我竟无言以对。
降灵大会持续了差不多近一个多小时,熏子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她小声对我说:这是降临大会最后的阶段了,非常关键,只要这个阶段完成,神灵就会附在圣子的身上,从而造福天地了。
我说这是好事,你干嘛那么紧张?
熏子咬着嘴唇,盯着广场说道:就怕...就怕失败啊。
“失败?应该不会吧?”我愣了愣,“你不是说过,这个概率很小吗?”
“我是这么说,但是...”熏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说着,那跪在雕像前的圣子,忽然整个人莫名地抽搐起来,四肢就跟骨折了一样,不断地摆动,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拥有八重境界的阴阳师北条泰,神色微微一变,慢慢行至狂躁的圣子面前,伸出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说也神奇,他这手一放在上面,圣子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之时,那圣子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道嘶吼,紧接着,他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北条泰的手指上。
北条泰措不及防,被咬了个正着,他眉头一皱,连忙单手结了一个法印,拍在了圣子的身上。
本以为会产生效果,没想到那圣子依旧狂躁不堪,嘴里死咬着北条泰的手指不放,并且喉咙里不断地发出野兽的声音。
这一变故顿时让场面变得混乱不堪,不少围观的人群开始惊呼大喊,“妖怪来了,快跑啊!”“圣子被邪灵附体了!”
一时间,逃跑的逃跑,尖叫的尖叫,降灵大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就连那些定力不俗的法师们,也脸露惊异,似乎对这种状况有些措手不及。
我问熏子上面发生了什么?熏子脸色苍白,身体不住地颤抖,摇着头惊恐地说:我...我也不知道,这种现象以前从未出现过。
赵天师在一旁没有吭声,神色凝重地观察着台上的情况。
“会...会不会是,那圣子被邪神给附体了?”王凯咽了口唾沫,颤声说道。
熏子身子一颤,激动地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圣子大人怎么会...”
“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声惨叫猛地传来,我往台上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圣子站起身,将手臂插进了阴阳师北条泰的胸口之中,穿膛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