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刚才你一出现吓我一跳。”平哥起身皱眉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真是无孔不入吧。
而我仰头张望天花板,没说话,而是转身一下抱住他的脖子,后者僵了一下,想推开我,却发现我肩膀一抖一抖的,却死命咬着嘴唇没发出声音,只是压抑着阵阵低吟。
微微愣住,最后想推开我的手,温柔的放在我脊背上轻轻拍着,语气也弱了下来,“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我在这呢。”
这些日子,委屈害怕,恐惧,还有那内心复杂的情感都这样哭着到了出来,从我莫名奇妙被装上车,在之后,一系列,再到爆炸,再到和孟莎被抓,再到,孟莎死了。
当我说道孟莎死了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平哥身上一颤。半晌压低着声音,“死了?”
“死了。”
沉默着,最后平哥轻轻拍着我,侧躺在床上,满面熟悉的烟草味让我感到踏实同时又是不安。
这杀人不眨眼的魔窟,孟莎牺牲其中,现在遇到平哥,戏剧性的,他还是他们合作的人,我没有再说话,因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是非不清。
这样温柔这样好的平哥,却和十恶不赦的人坐在一起。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么孟莎呢。如果说因为孟莎我之前还是恨着这些人的,可是现在遇到平哥,却一下自分不清了,在我的意识里,这寨子这独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生,那么和他们为伍的平哥呢。
我的沉默,他不会不懂,可是平哥没有再说话。
我也很聪明的没有在提。
末了他找到个话题,“你有怀疑的人吗?”
“什么?”
“在天上人间被人骗出去的事。”
我摇摇头,眼红我上的太快的人很多,每一个都巴不得弄死我。
“算了我帮你查吧。”
我心一暖,本能的不去想那些是非对错。
“你怎么会在这?是帮坤少来谈生意?”
“嗯。”他不想多说。
可是我听刚才他们的对话,似乎坤少应该来却受伤了,似乎还是安少弄得,这究竟怎么回事,安少不是要坤少去东南亚生意吗,为什么要出手呢,听说他俩是发小,之前步步紧逼似乎也只是想逼着坤少和他去东南亚,那为什么却出手呢。
“其实天上人间是坤少故意输给安少的吧。”我突然想到一点。
平哥看了我一眼,点头。
我心中诧异,安少以为自己在步步紧逼,实际上是坤少故意引得他步步紧逼,然后推到东南亚资源上。
“可是?”
“被逼着去和顺理成章想去是两回事,牵强着更不容易被人怀疑,坤少这人做事非常有计划,表面上看很怕安家,实际上他的野心可不止一个安家。”
平哥似乎被我磨得在那猜东猜西,最后还是开口了,我的心里一颤,可是说不通啊,安少这时候为什么又要出手对坤少呢?
平哥这一次没有回答我,而是,“你放心,我是他们这的客人,明天向独龙要了你,找人把你送回去。”
我本来就要脱口而出了,为什么不能让我跟着你,可是想想又咽回肚子里了,我可以不要天上人间大姐大的名头,可我到底算是安少的人,这种节骨眼要来他身边,只会给平哥带来麻烦。
“明天我就找人送你回去。”
“你们要在这待几天啊。”
“大概三四天吧,”平哥突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起身拿了个枕头,扔在地板上,“你睡床,我睡地上。”
我心里一急,“三四天,为什么明天就送我走?这不被人怀疑吗?”
平哥却是盯着我的眼睛,深邃的什么似的,只盯着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觉得,如果是你,我是说孟莎,你会怎么做?”
我一愣,不明白平哥在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是孟莎,在这种威逼利诱下,你会动摇吗?”
他突然正色道,我莫名奇妙,“大概会吧,不知道会不会,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我不是她所以永远不知道答案,现在说会或者不会都是不做准的。”
平哥眼中闪过一丝什么,末了,“睡吧。”
说着背对着我躺在地上。
我想叫他到床上来睡,可是半天也开不了口,再叫他,就是第二次主动叫他到床上来了,我有点不甘心。
不过看着平哥的背影,突然心里如同生出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在那荒芜的寂寞中开出花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背影 ,我又一次想起了孟莎,孟莎姐,你在看你喜欢的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透过窗口外的月光映着那背影一动不动,“平哥,你在来这之前动没动摇过啊。”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平哥那么好的人,以前在天上人间也就算了,天上人间顶多是带点色彩,还都是姑娘自愿的,不像包老四买卖人口。
以前总觉得平哥这人太幼稚,大概成不了大哥,可这一次出来发觉平哥的样子似乎变了许多,真的被坤少重用,做的是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我有点适应不了,总觉得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平哥。
他没出声,大概是睡着了,“其实,不管别人怎么想,哪怕你一辈子当个门童,我也觉得不要做这样的事,你不知道,这一路上,那些姑娘们被人糟蹋,那些人听说会被摘了器官去卖,他们也都有家人的。
你不是问我如果我是孟莎会怎么做吗?
我不是回答不了,我是没资格回答,孟莎姐一定生在很多好的家庭里才会那么勇敢坚强。
和她一比我是不是特别怂,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坑蒙拐骗,以前在村里就是,出来混更是,没自尊,下贱,可是我真的挺羡慕孟莎姐的,谁不想当个英雄,可是我不能啊,我没资格。我出生就这样。
但是我看到孟莎死的时候,我真的,真的。我知道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可我忍不住。”我有些哽咽。
我撒了个谎,是想报复这些无恶不作伤天害理的人,我哽咽的没再说话。
这样的夜晚真好,你睡着了,听不见我在说什么,我才能畅所欲言。谁人愿意承认自己是懦弱的,是被逼的,是一无是处的呢。
可就当我哽咽着累了想睡去的时候,地上的人,动作极快突然翻身跃到床上,带我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对着我,距离极近,一把拉我入怀。
我的脸紧贴在他胸口,听到心脏强烈的跳动,我的心却漏跳了一拍。
而他什么都没说,搂着我非常紧,就这样过了一整夜。而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醒就听见有些细细碎碎声音,一抬头,平哥已经不在床上。
我叫了一声,门外平哥竟然答应着,打开门正好看到昨晚平哥其中一个圆寸头小弟再和他说着什么,看到我出现,那人眼神说不出来的。
平哥回头,“去洗漱,一会我叫阿元送你走。”
我其实非常诧异,昨晚也和他说了几回了,他都执意要送我走,其实完全没必要,他走的时候向独龙把我要走就好了。
吃早饭的时候,就越加明显了。
有人送了饭来房间,是当地的一些类似地瓜的麻薯,甜甜诺诺的,还有些肉干和甘蔗汁,到是我这些日子吃的最踏实最香的一天。
昨晚在宴会上我也没吃几口,完全是吓呆了的状态。
看着我狼吞虎咽,平哥微微皱眉,“别噎着。”又给我倒了一杯甘蔗汁。
我到今早才算是正经吃上饭,一连好多天没吃好饭,我想尽量保持淑女形象都控制不了。
“一会我会和独龙说我要了你,先送回去调教着。然后阿元就会带你出这里,他会一直送你到市区,会有人接应把你送回去。
现在你只要说你想去哪就可以,你要是想回家,也可以。”
“我不会回家的”,从饭上抬起头来。
他微微皱眉,“还回天上人间?”
“嗯。”
他微微张张嘴。
我却是正色道,“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吗?或者你只要说一句,让我跟着你,之后你去哪里我都可以跟着你。”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手颤抖的藏在桌子下。
平哥却没再说话。
我到底有点急了,老娘这算是告白了吧,你这不知声算什么啊。
我一急,抓过他的领子,“万平生你说话啊,救我把我送出去,算什么,又是英雄主义吗?
我不要你的英雄主义,万平生,我颜娇现在和你说,你不喜欢我回天上人间我就不回,但我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我的心几乎都是颤抖的。
平哥看着我微微有些诧异,一时竟张着嘴有些慌张,末了,在我的瞪视之下,刚要说什么,门外就传来阿元的声音,语气尽量平缓,却还是带着点慌张,“平哥。”
后者起身过去开门,我却一股气噎在嗓子眼里,本姑娘第一次和人告白好吗?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你这算什么啊?这就是冷暴力吧,不对,这就是小说里那种暧昧不清又不给名分的男人吧。
也不对!这算是什么吗?如果对我没意思,昨晚抱着我干嘛,我生病了照顾我干嘛?就因为可怜吗?我就那么可怜吗?看起来很缺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