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开席,没想到又陆续来了许多京中勋贵世家,好些人就连宝昕都说不出名字来。
还是甄老夫人仗义,主动站出来替挑眉介绍,一个个的,挂着最真诚的笑,嘴里说着“不请自来,叨扰了”的客气话,手里拎着最丰厚的礼,厚着脸皮进了依佧的家。
依佧斜睨着宝昕,那眼神写着:你们惹下的麻烦,自己想办法收场。
宝昕也无语,这场景让她想起了她与秦恪成亲那日的盛况,人家自带酒菜在府外安桌,都要挤进来露个脸,也实在没谁了。
“看来啊,你这是旺家之兆,只要叶家的不曾浑水摸鱼,这些人嘛,管他的。”
“我是无所谓,你们的事一了,我就回南鲁了,他们是冲你们来的。”
宝昕不时端庄地与人招呼着,点点头,微笑着,没一会儿脸就僵了。
她躲到一边,揉了揉脸,这装模装样的,真不是她能做的。
“哟,我运气不错啊,还真遇见未来皇后了。”
宝昕赶紧放下手,沉下脸,转头看过去,却看见一个熟面孔。
“你是?”
“哈,贵人多忘事,小时候就只知道亲近我大哥,根本不把我们放眼里。”
宝昕一下想起是谁了,这丫头,早就嫁人做了娘,还是这么肆无忌惮。
“江妍慧,你不是去了于德吗?你夫君……好像姓杨?听说是你祖父的得意门生来着,看来,小日子不错,还是跟小时候一般跋扈。”
“谁跋扈了?你就怕听真话,怕熟人揭你真面目。”
“哦,尽管揭好了,要不要我把殿下叫来,你当面揭露?”
江妍慧“呃”了一声,想起夫君叮嘱过,让她一定要来示好。
她现在这样,算不算……示好?
她原本想为故去的大表姐出口气来着,可又想起大表姐做的那事儿,唉,也太心黑了。
宝昕这丫头本来就不跟他们亲近,现在有大哥在前面,她其实完全没必要巴结,看大哥面子,他们也会让着她的……吧?
江妍慧所嫁之人不算高门,现在也不过正四品,但是特别迁就江妍慧,她生了两个姑娘,也不嫌弃,如同心尖尖一般宠溺,一个个的都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见到你,其实挺高兴的,就是吵两句,也亲热。好了,去坐席吧,今天我可不是主人,是依佧的新家哦。你惹了巫女,哼哼!”
豉苗应景地蹦出来,在宝昕肩头做出各种威胁的姿势,可是它太小,还没有巴掌大,金灿灿看起来只会很萌很悦目。
“你还养虫?可是,为什么这么可爱?我能摸一摸吗?”
豉苗不干,“嗖”地回了盒子,留下江妍慧在原地叹息。
“它不喜欢我,真是太可爱了。”
雅吉她们将她带进宴客厅,宝昕才觉得耳边清静了。
“夫人。”
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背后又传来轻唤,宝昕叹气,转头,又是熟面孔。
“方月桃。”
“夫人记性真好。”
方月桃被秦恪算计嫁给了尚为习,后来就在家相夫教子,倒是很沉静。
她手边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娃,争瞪着乌溜溜的眼好奇地看着宝昕。
“这是你儿子吧?”
方月桃笑了:“回夫人话,正是犬子。正儿,赶紧给夫人问安。”
宝昕一把拉住,软绵绵嫩生生的小手,让人心肉快化了。
“我儿还不足四个月,倒是你有福气。”
“哪敢跟贵公子比。”
宝昕送了见面礼,让人带了他们进去。
其实,无论曾经怎样,只要现在不多事,她还是愿意付出一点笑意的。
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宝昕在人群里越发游刃有余,大大方方地接受别人的见礼,该送礼送礼,该接礼物就接礼物,不再觉得与熟人见面是负担。
锦心玩了一阵,也跟在她身边,既能陪伴嫂子,还能学些应对,可比在宫里学到的东西多。
与永定侯府诸人见面,倒是在宝昕意料之外。
她知道,江云接与宁允泽心意相同,可祖父刚与褚氏和离,宁府诸人便接受了,还来了依佧的暖屋宴,实在让宝昕和依佧惊讶。
宁世衍与宝昕打了个招呼,就与宁世昀说话去了,他知道,一旦宝昕上位,曾经的庶七房必然得爵,成为新贵。
他们是亲兄弟,不能生分。
宁世昀想来心善,亲娘犯下的错,没道理算在儿孙辈,宁宝祺做得事,也已经得到惩罚,他们应该和好才是。
宁世昀的确拉不下脸,但是,他心里还是存了戒备,别人捧着说得话,且当笑话听听罢了。
终于将所有人都安顿上了席桌,宝昕发现,前嫂子严氏也来了,便悄悄招了清扬说话:“那是你亲娘,你可要去问个安?”
清扬看了亲娘一眼,摇头:“我还要陪着表哥他们。各自安好吧,她也需要有新的开始。”
爹不原谅她,自己也无法理解亲娘为了家族抛家弃子的行为,但是也不想活在怨恨中,所以,就这样吧。
宝昕放了心,提醒王氏赶紧替大哥续娶,性子温柔就好。
长房唯一入得了宝昕眼的,只有二嫂子,那是个爽利的,听她说,褚氏闹腾了好几次,现在大家都麻木了,也觉得这样的情况若是替她闹,丢的也是自己的脸。
“二房、三房估计三月能回京,想着那时候若夫人方便,一起吃个饭。就算分宗,那也是一脉相承不是?”
“我可不能承诺,三月的话,应该有空,到时候让人送信吧。看在祖父的面儿上,我们也不希望大家从此陌路。”
永定侯府与庶七房相亲相爱,最痛的应该是褚氏。
宝昕无声地笑了,害过她那么多次,她不痛快,她就放心了。
依佧的暖屋宴,因太上皇他们的赏赐,变得意义非凡,就连叶府都不敢再起心思,倒是让依佧清静了。
上九,宝昕带着平哥儿阁各处吃宴走了一圈,过了个热闹的新年。
宝昕发现,别看平哥儿不足四个月,鬼精灵一个,他仿佛喜欢上了出门吃宴席,只要看宝昕换衣裙,他就高兴得咿咿唔唔,去了别人家还特别沉稳。
有一次宝昕逗他,故意换了衣裙却不出门,他那上当的讨伐小眼神,惹得宝昕哈哈大笑,将平哥儿塞给秦恪:“你这儿子是开酒楼的角儿,好吃贪玩,赶紧拿去教养。”
秦恪摇头,这一大一小,就是他命里的魔星,怎么看都喜欢,就是一个骂人一个哭闹,都让他觉得生活充满诗意,他时不时有病?
“媳妇儿,听姐姐说,你担心一入宫门深似海?”
宝昕暗骂宝玥出卖她:“难道不是事实吗?”
“那是你的家,进出自由,你……明白了吗?”
嗯?
宝昕这才回过神来,这是他的承诺吗?
“其他人怎么做,是他们的事,但是,若我是皇帝你是皇后,那么,该怎么做是我们自己定。难道出嫁了,就从此没有爹娘亲人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何况,身为帝后,不该常常出宫看望自己的子民,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若是皇后长居深宫,鸡蛋的市价都不知道,还怎么做个贤内助?”
“我知道鸡蛋的价格啊,不是十两金一个嘛?”
宝昕说着,自己先笑倒了。
秦恪抱着小的,揉着大的,心里满满当当的。
正月十五,宁盛樑正式娶了佟芳卿为妻,禀了祖先,又去佟氏父亲灵前告祭,宁盛樑也正式入了重兴宁氏。
“这算不算上门女婿?”
佟芳卿撇嘴,她还没有完全原谅他。
“都是宁氏,又不是佟氏。小猪自己说,他将来的儿子拿一个姓佟,你觉得如何?”
宁盛樑点头:“应当的。你娘改嫁,虽然生了其他兄弟,但是终究不是佟氏血脉。你就没想过去找他们?”
“不用。虽有血脉关系,但是终究各是一家人。我娘是个狠心的,离开我爹,连我都不曾关心过,罢了。”
“没事,我们现在是重兴宁氏的开宗老祖宗,比什么都强!”
十五之后,秦恪正式代掌朝事,司天监看了吉日,五月初九,大巫也送来吉日,倒是难得地相同。
太上皇“嗤”了一声,司天监倒是敬了一次业。
宝昕觉得秦恪未曾登基之前,她不必先进宫,她要把该开的店子先开起来。
“邱先生,这药材行,你要好好经营,将来我们五五分。我听说,三月要重新选择内廷的药材供应商,你的机会来了。”
邱先生激动不已,他以为,他的仇这辈子是报不了的。
“为了孩子们,为了故去的人,也为了你自己吃过的苦,你要好生谋划。”
刚走到药材行外面的邱言明听到他们的谈话,想了想,转身走了。
宁夫人还是太磊落,他们在明,那自己就在暗处相帮。
自家的一切苦楚都由此来,岂能就这么算了?
报了仇,他们就好好地为帝后做事,报答恩德。
皇商邱家一直是不可取代的,倒是没想到,在三月的皇商招募会上遇见早该死去的邱先生,倒是大吃一惊。
因为不曾关注,所以,根本不知道邱先生是谁的人。
当然,这比拼,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三月,是皇商招募会,三月,也是在京城的武阳宁氏与重兴宁氏聚会的日子。
在宝昕新开的醉无归,摆了酒席。
宁世衍、宁世奕、宁世晖、宁世松、宁世庭携家眷全部出席,比任何时候都齐全。
除了故去的,其他姐妹也都平平,倒是看见宝怜,让宝昕惊喜。
“五姐姐。”
“九妹妹。”
两人相拥而泣,这些年虽然没见面,但是宝怜的书信礼物从未断过。
“谢谢你这么些年一直记挂着我们。”
“说什么话,当年若不是九妹妹的面子,我的身体养不好,哪里来的儿女?恭喜九妹妹,马上就要登上那个位置。”
“高处不胜寒,五姐姐你不明白的。”
“不过,如果那个人是恪殿下,那肯定不一样,对不对?”
宝怜倒是肯生,两子一女,宝昕送了礼物。
“儿子这么大,要不了两年该成亲了吧?天呐,五姐姐这么年轻,就要当婆婆了吗?”
宝怜失笑,“我倒是很期盼呢。新君登基,各处都有调整,我们回京述职,四月就要离开,不能参加登基大典了。”
“你们可以参加了再走嘛。让姐夫先赴任。”
“我不放心他。他没纳妾,一个人在外衣食不周,那就是我做妻子的失职了。”
宝昕送了宝怜一小瓶水:“一滴,或者两滴稀释一缸水,养身。依佧的好东西哦。”
宝怜听说是依佧的好东西,当然相信,想着爹娘也得分点去。
“必须玉瓶装,百年难遇。”
宝怜一听,越发谨慎,九妹妹也就是与她交好,否则绝不会送出来的。
这次聚餐,也算融洽,而且,永定侯府的人对佟氏非常敬重,宝昕总算松了一口气。
祖母心善,若是大家恼恨,她也许表面撑着,但是背地里会埋怨自己的。
秦恪与司天监商议,五月初九的登基大典,也是封后大典。
原本太上皇都不同意,可秦恪说服了他们。
对秦恪而言,夫妻一体,他不分内外,他要他的媳妇儿,做那个与他并肩的人。
他将宝昕与西梁签订的和平互市协议交给太上皇,太上皇半晌无语。
秦恪送了帖子出去,邀请南鲁、西梁、北晋、齐力、伽拉国前来观礼。
让工部在东郊大兴土木,准备接待各国来使。
宝昕的醉无归,在京城火了。
她与依佧坐在三楼,觉得有钱赚比什么都好。
“瞧你那点出息,外祖母给了你几处矿山,那都是钱,你怎么就如此眼皮子浅呢?”
“看着钱亲热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手里有钱才安心,可以自由安排许多事。”
“东家,有位寅木先生,说要见你,说是法尧叫他来的。”
法尧王的人?
宝昕点头,开了醉无归,只要去过西北的,一定会知道是他们开的,能找来很正常。
寅木先生上了年岁,胡子白花花的,到了腹部了,但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见过两位夫人。”
“请坐吧,我们现在就是酒楼东家,你不必多礼。你是西梁人?法尧王叫你来做什么?”
寅木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法尧王只是希望,我来说明一下我的身份。还记得当初你们捣毁的深山村庄吗?那其实真是我们族人住了多年的地方。”
“宣氏?宣彤彤是你什么人?”
“不是宣氏,是寅木。彤彤叫寅木彤,点儿叫寅木点。”
“息妍?”
“寅木息妍,比彤彤他们辈分高点。不过,息妍没了,与秦聿煦一起化为飞灰,也算圆了他们的孽缘。”
宝昕皱眉,一直在想寅木这个姓氏,好像听说过的。
“不要想了,我们是前朝皇族。”
“对对对,我还是翻阅宫内密卷看见过。”
“当年秦氏不过是我朝臣子,手中长了兵权,野心渐大,加上……祖上昏庸,无奈丢了江山。那时候西梁还没这么强大,伸出援手助我们安居,我们也就帮着西梁了。烂船也有三千钉,我们建立了许多秘密军营,没想到,却被你们逐年捣毁,命啊!”
“那,你们可以继续建立啊,狡兔三窟嘛。”
“像阎王这般搜索,我们可耗不起财力了。之所以告知,也是因为想通了。阎王治下,小鬼不敢闹喽。”
宝昕也是服了寅木家族了,为了复仇,倾其所有。
朝代更迭不是正常的吗?谁敢肯定自己一定千秋万代?
秦恪的威名,异族的好奇,刚进五月,纷纷应邀而来。
南鲁使节送了厚礼,还带了大巫送给秦恪和宝昕的礼物。
“宫中都做好了,恐怕要辜负大巫了。”
依佧淡淡地笑:“你们最好还是穿上外祖母送的。”
宝昕偷偷看了一眼,与宫中送来的居然差不多,但更加精美。
有什么不同吗?
五月初八,宝昕与平哥儿先进了宫。
翌日,一大早就被挖起来梳妆打扮,等宝昕终于清醒,妆容早已打理妥当。
“等等,我穿这个。”
换上大巫送的凤袍,看着换了太子服饰的平哥儿,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
其实朝臣对他们同时举行仪式很有异议,太后更是嫉妒加各种不满。
但是,秦恪现在是皇帝!
两人顺着台阶向上,朝阳照射在他们身上,金灿灿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礼官宣告旨意,已经能坐起来的秦聿晖将宝玺亲自交到秦恪手里时,所有大臣跪下高呼“万岁”!
皇后将凤印交给宝昕后,众臣又再次跪拜,高呼“千岁”!
突然,高台上传来一声龙吟,伴随凤鸣,清脆嘹亮,又缠绵不绝。
所有人半晌不敢动弹,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事。
有大胆的抬头张望,发现帝后的龙凤袍恍若有真龙盘旋,金凤起舞。
“神迹啊!”
敬畏之心油然而起,就连暗藏野心的秦炎恒也熄了火。
登基仪式之后,秦恪带着众臣以及各国使节去了东郊。
大家不解,为什么会来东郊?
这里搭建了看台,司礼官一挥手里的彩旗,不远处送来上万战马。
“辽东送一万战马贺陛下、皇后娘娘大喜!”
宝昕仔细看,发现驱赶战马的人有点熟悉,居然是司马翎和娘亲派往辽东的蒋车夫,那个雪夜一起奔逃过的车夫,后来去辽东养马去了。
听说得了阿摩哥哥的经验,捕捉野马王配种,难道这些都是?
司马翎抬头看向高台,得意洋洋的样子,秦恪恨不得踢他一脚,能不能在异族人面前收敛点?
不一会儿,乌先生带着五万火气营的将士过来,没队百人,掏枪射击,射距远比以前远的多。
太上皇好奇地问秦恪:“这是焰火张研制的?你小子行啊,够隐蔽。”
“皇祖父别急,还有呢。这可是沾了媳妇儿……啊,不,皇后的光,嘿嘿。”
邵子坤带着几百人,推着十门火炮过来,众人纷纷打听,这是什么?
将火炮安置好,一声令下,火炮发射,居然射出数百米,爆炸,山石飞溅,平地成坑。
太上皇结舌,幸好他脑子清醒,否则……
火炮出场,所有异族都震惊了,阎王果然不好惹!
以致随后的大刀队出场,砍铁如同切豆腐,已经不稀奇了。
这才明白,阎王让他们来,不是交好,而是威慑。
这样的人,这样的国家,谁敢惹?!
不过,大家也很好奇,东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了?
此年,秦恪改元景和元年!
五月初九的盛况,在所有的记忆中都是惊艳不可抹灭的一幕,许多年后一直都在津津乐道。
庶门出皇后,走到今天,宁氏七房早就没了曾经的落魄,宁世昀得了逍遥公的爵位,世袭罔替。
转眼进入六月,宝昕的长乐宫一大早就很闹腾。
“谁这么早?”
虞氏成了太后,搬去了慈宁宫,可秦恪另建了长乐宫给宝昕,希望她长乐无极。
“是依佧夫人。”
依佧得了允许,可以随意进出内廷,宝昕也想早起,可秦恪太折腾,她的体力可比不上。
“依佧,用了早膳没?”
“当然用了。唉,谁像你这般,日上三竿都不起,太后太上皇他们没意见?太皇太后他们没意见?”
“他们马上要去博利达行宫了。”
“你能承受皇恩雨露吗?要不要找几个姐妹分担啊?”
“呸!”
“哈哈,好了,我是来告辞的。”
“还没一年呢。”
“外祖母得了你们功德,急需闭关,我得回去看着。”
“孩子,又交给叶统领?”
“是啊,你们给他点时间带孩子就成。啊啊啊,好想生个女儿啊。”
“嗤!你不会又揣着回去吧?”
依佧突然心虚,刚刚怀上,怎么又被发现了?
“居然是真的?”
“现在别说,大不了,我再替你找些矿。”
宝昕替叶循喆悲哀,叶循喆领了博望侯的爵位,那是陛下寄予厚望的人,暂时还不能放他走。
“巫女的爱哟!回去代问祖母好!她这一闭关,也不能过来了。”
“外祖母说了,若是长进,缩地成寸,这里来去就是眨眼工夫。唉,可惜,我就是个俗人,比不得外祖母的能耐!”
隔年,听说依佧又生了一个儿子,笑痛了宝昕的肚皮。
想抢先一步的宝昕,却也再次生下一子,依佧说她是五十步笑百步。
平哥儿三岁时,叶循喆终于将四卫统领一职交给邱言明,自己带着三个儿子,加上他,四个和尚投奔了依佧。
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平哥儿十岁时,宝昕已经二十八岁了。
小女儿刚好四岁,秦恪说,与她小时候胖乎乎的模样不相上下。
依佧送来急信,希望宝昕前往南鲁,大巫即将大行。
宝昕奇怪,大行?是死的意思吗?
秦恪以微服私访之名,坚决陪同,这个天下,若是没有宝昕母子,要来做什么?
带着精锐,秦恪夫妻在十年后再次出行。
此刻,他们有两子一女,比依佧那个生了四个儿子的傻丫头,幸福吧?
幸好路途大巫送来消息,她只是要离开这个界面而已,不必宝昕他们过来,她会带着依佧他们前来汇合。
“真是……依佧年纪越大越糊涂了。干祖母让我们就在广泰等。”
幸好走出不远,否则不得走冤枉路?
刚寻了一处大宅子安顿好,大巫带着依佧他们就到了。
“依佧又怀了孩子,有点傻。”
依佧噘嘴:“不是,是我……不想外祖母离开,呜呜呜。”
一边哭,一边将豉苗递给宝昕:“外祖母亲自培养了几年,你可以留在身边十年。”
“嗯。依佧,你都生了四个了,怎么还生?”
“我要生个闺女,凭什么你又我没有?不行。”
叶循喆在一边摇头,博望侯面对娇妻,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宝昕、依佧、阿喆、阿恪,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好珍惜身边人,好好珍惜自己的家庭。我原本就不是这个界面的人,当年尸解而来。也算运气不错,扶持了两届真龙天子,现在也算功德圆满。机缘得宜的话,我会回来带你们去看看不同的世界,你们就会知道,只有一个女人,其实不错。阿喆,你看好依佧,大巫这个位置她再坐五年,你们就可以去过你们的生活了。”
“是。”
宝昕拉着大巫的手:“曼青姐,能不能不走啊?我们舍不得你!”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啊,不能说,我要换个地方。这样其实很好,不是吗?”
一人送了一个镯子:“这是我新炼制的,一人一个,可以存活物,藏人都成。你送给依佧的寒玉床,我给用了,幸好有材料。我走了,其他人我就不打扰了。不许哭,这是喜事,不许霉我。”
宝昕正想瘪嘴,被曼青姐说笑了,依佧也赶紧抹掉眼泪。
“各自保重吧!阿恪,景和盛世,你做到了!”
秦恪点头,做了十年皇帝,威严日重,但是他的眼中有真诚。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最终各奔东西。
秦恪右手搂着娇妻,左手牵着小女儿,两个儿子站在身前,一起目送他们离开。
只要大家好好的,各自幸福着,总有再聚的时候!
“媳妇儿,回家吧!其实,我们也还可以再生几个!”
宝昕瞬间忘记离愁,瞪他:“我是母猪吗?”
秦恪哑然失笑,在那个风雪天救起了一生的良缘,就是母猪,也认了!
一家子说说笑笑地走着,也不上车,这一辈子还很长,每一个脚印大小重叠,彼此,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