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秦恪娶亲日,与宝昕的及笄礼有相同之处。

可以说,京官都知道东宫有这么个嫡子,可是,这个嫡子的处境,就是外放的低等官员,也是知道的。

所以,秦恪娶亲,明面上来贺喜的人并不多,而且别院比不得正规的王府,好些自恃身份的世家都不愿意踏足,所以,秦恪得到回应的不过十几家,加上自己的故交好友下属,酒席不超过五十桌。

秦恪也下了令,但凡之前没有回应的,就是后来改主意前来贺喜,抱歉,别院概不接待,也招待不起。

这话是在送帖子时就放出去的,很多人不屑:有宠庶子也风光,无宠嫡子也落魄。若陛下和太子真的在意恪殿下,又怎么会任其在边关落魄?又为何替他定下庶房姑娘?

那就是对他根本没期待。

成亲当日,秦恪早就与叶循喆、庞维翀商议好,加上身边这么多的青衣卫,能组成不输于人的迎亲队伍。

反正京中好些人都不认识,自家弟兄不亲近也不愿意为此事相求,想来宝昕也不会在意,这样,已经很好了。

辰时中刻,宫中传旨,赐封秦恪为燕王,婚后赴天擎关任监军之职。

这是除了恭王之外,第一个赐封王爷的皇孙。

估计这消息没传开,所以,京中众人很是震惊了一把。

一时间,各府带了重礼前来相贺,可别院只认帖子,你一家子有一张帖子都成,但是,必须是确实属于你家的帖子。

有人脑子灵活,安排仆从在别院外摆了席桌,只等午宴和晚宴开席,能与新晋王爷喝杯酒说句话,也是好事。

昌义先生对秦恪的做法不太赞同,觉得王爷不该将人拒之门外,不过喝杯酒说句话的事,给人留点体面留条退路,不好吗?

秦恪无言地看了昌义先生很久,这个人是他的启蒙恩师,也为他真心谋划,可现在这心是不是太大了,想要左右他的想法?

“昌义先生,要不,本王荐你为太子幕僚可好?想来,这前程你该满意。”

辅佐一个不知未来的王爷,还不如辅佐已知未来的储君,万一就成了权臣呢?

昌义先生不必吉翁,他是真的在意前程,希望能有机会拉拔家族的。

其实他明白,燕王虽然是王爷,可他被遣往千里之外,多少事都只能有心无力。

他没想跟随太子,倒是希望能辅佐秦炎悰,那是太子嫡次子,从小长在东宫,与太子他们的情分绝对不一样,想来将来的造化肯定大些。

燕王殿下他伺候多年,对他的性格很了解,他善良敦厚,但是性子倔强孤傲,说起来有点矛盾,可能与亲人的疏离有关。

外人看他封王热闹,昌义先生却能看到,这是陛下为赐封他人做铺垫。

“殿下,属下是忠心为您打算的。”

“我知道。但是你也看了圣旨,这一去,也许终身不能返回京城。先生对我的照顾,我不会忘,我这般说是真心问你。”

秦恪有些汗颜,这大喜的日子要与先生闹掰,还得说些面子话,他也学得油滑了。

昌义先生眉头紧皱,他也觉得此生殿下回京无望,难道他就只能在别院看门老死?

“在下希望能跟随二殿下。”

他终于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秦恪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三日后,我会与娘亲说此事。先生今日还是要好好与方姑姑一起,把喜事办好了。”

他心一寒,面色却越发和善,仔细地吩咐一通,才回了自己院子。

“殿下……王爷。”

唐斗忧心地看着秦恪,秦恪摆手,表示今日不谈此事。

“你们也好好想想,打算好,谁走我都不留。”

唐斗差点没急哭,想表决心,秦恪不听:“给你们三日,愿意入朝的,三日后告诉我。不是放弃你们,石修我就准备安排他进兵部。”

他的话半真半假,他亲自安排的,和他们自己要求的,能一样?

“殿下,那些贺喜的……撵走?”

秦恪也觉得不能做得太决绝,摇头,半晌才道:“让他们别阻了路。人家这是自带酒席,不阻拦。”

所以,黄昏婚宴,宝昕不知道,宁家其他人却很惊讶,这酒宴都摆到外面来了?也太盛大了。

结果进了别院,却不过区区几十席,又不敢打听,揣着好奇心忍到酒宴后,才打听到原因,一时间也觉得恐怕这个燕王爷不是个好惹的。

天大地大,洞房最大。

秦恪早早地回了新房,看宝昕已经换了家常衫子,便打开食盒,招呼她来吃些东西。

“王爷累了吧?喝了不少酒?”

“别叫我王爷。是喝了不少,不过,我没醉,现在都丢给叶统领和庞维翀了。”

“府外的散了?”

秦恪点头,那些人在他走了一圈说上话后,懂事地撤了席,这是来结交的,不是来添堵的不是?!

“虽然人情似纸张张薄,但是,也不能怪他们。所以,点头喝杯酒落个好字,我也能做。”

“是,王爷英明神武,阿摩哥哥更是精明,自然事事顺风顺水。刚才锦心一直陪我来着,天晚了,刚走不久。”

“陪嫂子,那是该做的。瑾儿,我们现在可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来,吃了东西早点歇息,明日还得进宫见礼。”

宝昕点点头,抬手替他布菜。

东西很精致,每样只有少许,清爽饱肚。

宝昕还是晕乎乎的如在梦中,她怎么这么快就成了阿摩哥哥的媳妇儿了?

“叶统领最希望我们快些回西北,知道自己得了儿子,却见不到,抓心挠肺的急。”

“所以你就什么事都让他出面帮忙?真是会用人。”

秦恪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他心甘情愿的。讨好了我们,才有人替他说好话不是?!”

“依佧说了,儿子不是巫师,不会被南鲁盯上,所以,到叶统领身边生活的可能性很大。别告诉他,让他急一急更好。”

看宝昕吃饱,又积极地伺候她洗漱,迫不及待地伺候她歇息。

“乖乖,你知道的,咱不能浪费时间一直说话啊。”

宝昕愕然,至于这般急色吗?他们时间还很多呢!

可刚张嘴,就被那只恶狼堵住,两人跌进了花团锦簇中。

身子一点点升温,宝昕迷糊中借着龙凤烛的红光,发现秦恪的眼已经急得绿了,锦帐放下,颠鸾倒凤,总算圆了秦恪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