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接勉强熬过了午宴,飞快地回了江府。

沉着脸进了书房,吩咐小厮瑞宝:“叫雁容过来。”

瑞宝笑嘻嘻地应喏,还以为自家公子想跟雁容在书房来电新鲜的,跑得比往日可快多了。

雁容是伺候他的大丫头,后来开了脸,提了姨娘,听说公子叫她,喜滋滋地擦脂抹粉,妆扮好了,袅娜地走进书房:“爷这么早就回了?是不是宴席无趣啊?没吃饱吧?雁容给爷做些点心如何?”

“不必,要吃的有厨娘。”

雁容看江云接的模样是喝了点酒的,端了热茶过来,靠近,将软绵绵的身子靠过去:“爷,喝茶。”

声音妩媚娇软,毕竟伺候多年,还是能把住江云接的喜好的。

江云接没接茶水,也没推开她,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喝道:“跪下!”

雁容心下一突,江云接从来不是个多情的人,伺候多年的主子什么性子,雁容很明白,这个口气和脸色,看来是出大事了。

“爷!”

“呵,是不是现在爷还支不动你了?”

雁容重重跪倒,委屈地抬头看着江云接:“爷,婢妾不明白,婢妾若是有做得不周的,请爷教导。”

江云接冷笑:“教导?哼,哪敢!说起来是我的奴婢,可实际上呢?究竟如何你自己才清楚。能耐大啊,这么些年糊弄我,蒙我欺我,当我是死人?姨娘?嗤,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雁容怕了,连连磕头:“爷,您又不顺心的,尽管打骂,婢妾绝对不敢有二话,可您说的什么话啊,这可真是句句诛心。婢妾做大丫头时,最是忠心,怎么就糊弄您,蒙您欺您了?”

江云接越是恼怒越是冷静,声音没有起伏:“是吗?那么,你告诉我,前几年我寄往丹雅城的信呢?送出去了?哦,是不是你想告诉我是九妹妹欺骗我,收到信当不知道?”

雁容的脸色雪白,这是……东窗事发?

当年,爷信任她,写了信让她安排着发出去,可是……

她不相信爷会为这个事怪罪她,毕竟,她可是爷现在的枕边人啊。

正妻没进门,她还想着早些诞育子女,占个先呢。

“爷,您不能为外人误会婢妾啊。”

“误会?你以为无据可查么?怎么寄的,线路如何走的,这是可以查到的。你真的是冤枉的吗?要不要赌一赌?拿命来赌。”

江阁老的孙子,从来不是温软之辈,一个小小奴仆就想欺主子?

“我之所以被你蒙骗多年,一是因为信任,二是不觉得一封信有什么阻拦的价值,可你就偏偏打破了我的信任。厉害啊,雁容,从大丫头成为姨娘,还能将主子玩弄在掌心,能耐啊!”

雁容终于发现好像事态有些严重,颤抖着身子,趴伏在地,不敢说话。

“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信呢?”

雁容不敢说,想着撑一撑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雁容,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算了,主仆一场,我可以给你具体讲一讲。若是忠心耿耿呢,我是不在乎许她富贵的,可是,被我发现背主,那么,下场绝对好不了,懂吗?”

雁容可怜兮兮地抬头,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

江云接啧啧两声:“你们这样的,如何与她比?她是嫌胭脂污颜色啊。年少时候我就发现了她的绝美和纯真,以为只要等待,一定能等到。没想到,这一切,却被你这个贱婢破坏了,她与我疏离,看见我眼中再无星子一般的光彩。”

“你可以不说实话,其实,在你跪在这里起,你的命运已经注定,只是分惨与不惨而已。前路在你手里,时间却不等人。”

雁容吓得大叫:“不不,婢妾……奴婢也是听从夫人的安排。夫人说了,主子有什么事就直接跟她回禀,而且,信还是瑞宝送到夫人手里去的。”

平日江云接写好了信,就让雁容安排人去寄,可雁容出门不多,便交给瑞宝去办,而且,这样也不会引起主子的注意不是。

瑞宝是江云接奶娘的儿子,平日两人关系很好。

“呵呵,我是多不受待见,竟然没有一个贴心的人。”

雁容边哭边道:“夫人也是关心主子。夫人说了,就算九姑娘是侯府姑娘,那出身也太低了,若是为贵妾还成,做正妻,那是打阁老的脸。”

“主子,您也不能一而再地违逆夫人,违逆阁老大人,他们是真心为您好啊。宁家姑娘,真的配不上您。”

江云接冷笑:“自身难保,还说这么多的废话。让瑞宝进来。”

瑞宝想着主子有好事,离得远远的,笑得暧昧,没想到听见叫他进去。

一进门,看见雁容一身的狼狈,懵了,这是闹什么?

“爷!”

江云接懒得问他们罪,这样不忠的人,用也无益。

倒是平日被排挤的瑞安,值得信任。

“你们都听夫人,就去找夫人吧,今后再不是我这院子的人。雁容,你不再是姨娘,记住了。”

当晚,江云接把院子里的东西清理好,安静地离开了江府,到自己购置的一处小宅子安身。

他早就配不上九妹妹,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嗤,就算不是他自愿的,可他还是接受了。

这般妥协,也是护不住九妹妹的,阴差阳错,也是好事。

宝昕晚间洗漱之后,进了里间准备歇息,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来了?”

宝昕觉得心累,软软地依偎着秦恪:“又翻墙?”

“嗯,要不呢?动静闹大了大家都麻烦。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宝昕撇嘴:“那府里,没什么相见的人,都是面子活,心累。今日遇见江哥哥,他变了许多,感觉阴沉了,不再是以前温润如玉的那个人。”

秦恪酸溜溜地道:“心疼他?”

宝昕推他一把:“那是江哥哥,对我们庶房没有偏待的人,我是感激他,他像嫡亲的哥哥一般。”

秦恪今日本想闹一闹她,可看她心情不好,就放下了心思。

“嗯,我明白了。大哥的亲事侯府回来帮忙吗?”

宝昕摇头,冷笑:“他们没空,而且我们也不稀罕。三月我的及笄礼,他们也没空。”

秦恪揉了揉她的头:“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

秦恪离京多年,又能帮些什么?!

“明日我去找依佧,你带路。”

“行。”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仿若相伴多年的夫妻,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