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循喆春风得意,一扫平日的冰冷,面圣时的端肃也清洗不掉这些日子的桃色。

皇帝看着他,笑呵呵地打量,这是有了好事?

“小叶啊,有了合适的人,早些成亲生子,也是应该的。朕给你赐婚。”

成亲?

其实叶循喆倒是愿意,可是,好像依佧完全没有这样的打算,他也不曾与她商议过。

身为女子,应该很在乎吧?

她的身份……

“谢过陛下。若是时机到了,微臣一定前来请求。”

“嗯。这些年,你忠心耿耿,替朕办了不少事,你的功劳,朕是记得的。叶家有你,是他们的福气,等你成亲之日,朕另给你赐封。”

这是皇帝对功臣的笼络,也是皇帝对他的认可。

叶循喆跪下谢恩:“微臣,谢陛下圣恩。”

“嗯,起来吧。眼前有件事,你必须做好安排。”

叶循喆领了皇命,回到自己的宅子,依佧正坐在花园的躺椅上,喝酒吃点心。

“不冷吗?”

依佧回头看他:“我怕冷吗?事办好了?”

叶循喆走过去,贴近她,轻吻她的唇,嘴里有果酒的甜香。

依佧轻笑,抬手搂着他的脖颈,迎合他,不远处伺候的侍婢红了脸,悄悄退了下去。

这处宅子的奴仆本就不多,平日大都习惯了主子“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习惯了主子面无表情的冷漠样,突然变成事事仔细两眼泛光的“春风男”,还真是各种不习惯。

幸好,大管事把所有人叫去叮嘱过,让大家有点眼色,主子自在小主子就有希望了。

大管事是看着叶循喆长大的老管事,比谁都明白叶循喆的艰难,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主子能得到幸福,早日生下小主子。

“依佧,我要出去几日,办些事,会很快回来。你就住这里,可好?”

“嗯,好啊。秦公子那边总归不如这里自在。”

“这里,是你的家。”

依佧眉头微挑:“我的家在南鲁。”

“依佧,我没成亲,可好?你的身份,让我来想办法。”

依佧坐直身子,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巫女三十才能嫁。而且,巫女能活很长,你能陪我多久?”

“三十?”叶循喆有些失望,“我等你。我的身体还是不错的,尽力活长些,保护你照顾你。”

依佧的心急跳了几下。

这些年遇见很多爱慕自己的男子,巫女的能耐,让一般男子除了敬畏,很少会产生保护巫女的想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保护和照顾她呢。

“如果,你真的能等,那我是愿意的。”

不说这两人如何缠绵,却说宁宝昕一家,因除了章主簿家的事,宁世昀决定提前让他们回京。

不知道为什么,章主簿一家消失后,居然查不到一点线索,他担心他们怨恨宝昕,提前让她离开些日子,时间长了就淡了。

宝昕留下彭信照应,毕竟香芸肚子大了,也需要照顾。

“允知成亲,媳妇很快就能抱上乖孙了,娘,您可就有了曾孙了哦。”王氏喜滋滋地跟佟芳卿憧憬着,这几年他们在西北,或许是心宽,佟芳卿养得更好了,看起来年轻得很。

“是啊。我没先到重兴农庄看看,好几年没回来,挺想的。梅朵他们也能去走走亲戚,然后咱们再去京城。”

“不急。”

重兴农庄现在由秦三娘夫妻掌管,他们人年轻,又活络,对人热情,农庄经营得有声有色。

“东家回来了。早些日子趁着太阳,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被褥都晒了。”

“辛苦了。”

小猪还是第一次来农庄,好奇得很。

“祖母,这里就是您生活的地方吗?”

“是啊,喜欢吗?”

“挺好的。孙儿出去看看。”

“去吧,让人好好伺候着。”

宝昕心事重重的,觉得很没精神,先去歇息,缓一缓。

佟芳卿觉得,跟在儿子身边,那是自己的家,这里,是第二个家。

都很舒心。

走了那么多弯路,总算修成正果。

秦三娘端了茶水点心送过来,王氏伺候佟芳卿,佟芳卿摆手:“我们还用讲那些虚的?你也去歇一歇吧。”

“那好。上了年岁,可比不得小猪有精神。”

“三娘,湘妈妈与她的家人汇合了?”

“老侯爷留她在武阳老宅,她拒绝了,拿了您的信来投奔,在这里住了两年,倒是个能干的,能写会算。老侯爷没亏待她,请了一位老太以替她诊治,喝药加上针灸,总算能哑着嗓子说几句话。不清亮,可能知道说什么。”

“后来,老侯爷送了她的丈夫和儿女过来,给他们在临洛城郊外买了小庄子,一家子安生立命没问题的。”

“啧,褚灵娇可真是恶毒。她还在武阳老家养着呢?”

“瘫痪了几年,现在的侯爷把她接回了临洛城,请了人照顾,听说,现在好了些,但是仍然不能说话,不能自己行动,吃喝拉撒要人伺候,但是可以示意。”

“长子有些孝心,想来,也是因为不能让人说了闲话。宁盛樑为儿子着想,不肯要了褚灵娇的命,算她走运。太夫人真可惜,堂堂县主,清王后裔,毁在了自己的嫡亲儿媳手里。”

“说句不该说的,老太爷间接也是毁在了褚灵娇手里。若不是被她的手段气到,估计再活十年没问题。”

唉!

秦三娘犹豫片刻,从一处柜子里拿出一封信:“隔壁庄子的先生,今年春上,一病不起,临去,留下这封信。”

佟芳卿愣了愣,心中有些莫名酸涩。

她这样的,本就不该再去接受什么感情,可这人与她为邻多年,情谊还是有的。

“可送了丧仪?”

“自然。”

佟芳卿将信握在手里,头一阵发紧,痛了一会儿,她喝下一盏热茶,总算好了些。

最终,她将信扔进了火盆,这份情谊,还是放在肚皮里,她明白就行。

对他的情谊,她很感激,心里只想着一句话:恨不相逢未嫁时。

若是她不是妾室,就算是寡妇,她也愿意接受他的。

她不是迂腐的,更不会想着从一而终。

可惜,为人妾室,那是一辈子的伤,怎么都清白不了。

自甘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