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得了信时,正在东宫与太子妃闲话。

“嗤!”

虞氏看他面色很奇怪,放下燕窝粥:“阿摩,你怎么了?是什么消息?你……”

秦恪将信函递给虞氏,虞氏看过后,也是一脸莫名:“这事,还有人能赖上你?离开西北这么远也会‘被犯罪’?这章家姑娘虽然可怜,但是这事也怪不上你啊。”

秦恪笑了:“娘,您就安心养病,别管这些了。现在你的脸色可好多了。”

“嗯,幸亏你赶回来。不是让你叫依佧进宫吗?人呢?”

“她?我每日也看不见人影。休养了几日,她每日出去玩耍,说是有人请客,吃的喝的玩的,都有人管,自在着。娘,她是看宝昕面子进京的,我们就别管了,让她自在。”

“巫女可厉害了。我就想问问,她是怎么把我唤醒的?”

“你没记忆了?”

“我不是昏迷着吗?”

“好,得空让她进来跟你聊聊。她还会待些时候,她要等宝昕呢。”

虞氏觉得这一病,好像记忆力真的退步了,刚才想起的事,这会儿一打岔就忘记了。

“哦,对了,你皇祖父还没点头?”

她与太子都答应了秦恪与宝昕的亲事,可皇帝不点头,他们也不敢过分违逆。

“儿子有空就去跟他磨,可他总觉得不答应他提出的要求,不合心意。儿子觉得,若是真的应了他的要求,宝昕绝对不会答应我了。”

“你说说,到底是什么要求?”

“第一,让宝昕做侧妃。您说,我不是什么王爷郡王,在京城许多人连我这个皇孙都不认识,我纳什么侧妃?只愿学宁大人那般,夫妻和睦,惟他们二人。”

“你刚才说第一,那么,还有其他方法?”

“第二种,宝昕为正妻,再纳娶两位侧室。”

太子妃扶额,皇上怎么这般固执?

“你别急,宝昕还未及笄呢,等我养好身子,就去替你求。看在我的功劳份上,也许会痛快答应。”

“娘!”

“你要知道,当娘的希望你们幸福,该为你们争取的,哪怕舍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秦恪皱眉,他都这般大了,这点小事还应付不了,将来如何支撑一个家?如何做大事?

“娘,您别管,这事先交给儿子解决,实在不行,再说。时间还充裕呢。”

母子俩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娘,大哥。”

“锦心来了?你二哥呢?”

“他又到鹿山书院去了。娘,难道二哥想做书呆子吗?”

虞氏撇嘴,炎悰是不是被带歪了?学问重要,可是不能这般迂腐啊。

秦恪却想得更多,他觉得弟弟好像比较冷血,娘亲昏迷不醒,他竟然能照常出外做什么学问。也是怪了,虽然他们不是太医,但是可以陪伴啊。

“娘,弟弟好像与我不亲近。”

“时间久点就好了,你要相信他,毕竟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唉,娘平日里替皇后娘娘打理内廷事务,倒是忽略了他,他好像与秦炎恒走得比较近,得空你替娘看着些。”

“好。娘,为什么秦炎恒开了府,还不曾封王呢?难道他没有怨言?丁侧妃不闹?”

“闹,怎么不闹?可这皇封是你皇祖父下的,他不点头,难道让你父王越俎代庖?那不是居心不良有谋逆之嫌吗?傻子才做。娘也担心,这样怨言太多,总是不好的。锦心得封郡主,已经是别人的眼中钉了。”

“我会劝一劝皇祖父。”

娘仨用过午膳,秦恪看时辰,大约皇帝午歇该起了,便去了昭阳殿请见。

皇帝今日没歇多久,天气寒冷,正坐在龙椅上喝热腾腾的杏仁茶。

“阿摩又来了?准是磨亲事,让他等着呗。”

小子可真倔,又想定下亲事,还不接受长辈的安排,那是为他好,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刚喝完,太子殿下也来了,有几份奏折必须皇帝批示。

看见在殿外站在寒风里的秦恪,太子眉头一抬:“怎么?吃了闭门羹?孤就奇怪了,那个皇子皇孙成亲不是正妃侧妃一起纳娶,就你事多,敢违逆你皇祖父的圣意。”

秦恪低头,笑了笑,“人多麻烦多,儿子顾不过来,没那份能耐让后院太平。”

只要不是一个妻子吗,谁家的后院都太平不了。

太子觉得,其实秦恪实在讽刺他吧?

不再理睬他,整理衣冠,自己先进去了。

皇帝看过奏折,做了批示,“大喜,让阿摩进来。你也别走,看看你的好儿子又说些什么。”

太子躬身应喏,坐在一边。

“见过皇祖父,见过父王。”

“免礼。你来,还是为了亲事?”

秦恪拱手:“不是。微臣觉得,开府的皇子皇孙应该得封,否则时间一长,难免怨声载道,给贼人可趁之机。”

“封王?嘿,你小子想一出是一出的,怎么扯上这事了?”

“锦心封了郡主,可出嫁的惜耘却未得封,同是皇室,难免会被婆家瞧低,微臣觉得,陛下该引起重视才是。”

皇帝负手而行,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到处都是王爷郡主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年,朕这一辈的兄弟,只封了一个靖王,看看,一个靖王就闹出多少事来!而你父王这辈,只封了你十三叔,那是因为他与太子是嫡亲的兄弟,必然会齐心协力。”

“是,朕一直说,庶子也是兄弟,可嫡庶同等,那是对嫡房的不公,不能让庶房起了心思,大家都来争夺皇权,国家就乱了。”

“当然,不均,也会造成国乱,可朕目前只能用这种方法控制。”

“身为皇族,他们本来在外面就觉得高人一等,若是再封了王爷郡主,那还不得上天了?”

昭阳殿很安静,仿佛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就没了其他声音。

秦恪心里很平静,他早就想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皇祖父,您也得想一想,若是不封,那么仅有的几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锦心郡主还小,作为姐姐的惜耘就敢欺负她,未必不是因为嫉妒她的郡主身份。”

嘶,皇帝倒吸一口冷气,这事不曾听说啊!

莫非,是阿摩自己要成亲了,所以先铺路,也好得个郡王的封?

“您不必猜疑,微臣没想得封,只愿作为武将守护边关。回来之初讲过,现在仍然未变。”

皇帝回头看太子:“你也觉得该封?”

太子被丁侧妃闹过多次,而且庶长子的确很委屈。

“儿臣觉得可行。”

皇帝抬手点着他们:“好,好,记住,你们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