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来不信,只当大喜闲聊分散他的注意力,可越听越是入迷,觉得这可能是真的?!

皇太后在慈恩寺多年,不仅照顾在慈恩寺清修的妃嫔,还会做善事积德。

不过,皇太后做善事,不仅依靠寺庙,她还会捐助孤幼,看他们把钱用到实处,不做那只出钱的大傻子。

既有善名,又有寺庙清修的福报,那么,皇太后也许真的飞升成仙了?

“如果是这样,那……朕就是仙子在凡尘的儿子了?”

秦步琛笑了笑,年纪越大,越希望能多活几年,不知道该说是对权势的留恋,还是对儿孙的眷恋。

“你起来吧。”

大喜松了一口气,其实他的确做梦了,却不是那么美丽的梦。

他梦见皇太后威风凛凛地站他跟前,他正想行礼来着,皇太后冷哼:“把陛下给哀家护好喽。”

大喜一个寒颤,重重跪下,皇太后已经失去了身影,而他,发现自己居然滚下床来。

练武的人非常自律,他平躺在床上,从头到晚是不会动一下的,这是皇太后给他下马威?

现在哄好了陛下,算不算护好了陛下?

“大喜啊,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长生不来的药丸?或者长生不死,不老好像不容易。”

大喜公公想起一个传说,有一个鬼谷先生,教导了许多学生,可他的模样听说一直都是三十许。

难道鬼谷先生有长生之药?

“陛下,老奴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药丸,但是,想来驻颜之术应该还是有的。”

“驻颜之术?只是驻颜,又如何长生?是朕妄想了。听你说了那席话,我的心情好多了。母后送阿摩人手,难道她的心目中,阿摩才是最适合掌管天下的人?”

这话大喜可不敢接,只能低下头,任凭皇帝猜测。

大喜内心来说,阿摩殿下,比刚愎自用的太子殿下更适合做一名君主。他虽然接触得少,但是阿摩殿下给他的感觉,就是能成大事非常稳重的人。

“陛下,恭王求见。”

“哦?这会儿他怎么来了?让他进来吧。”

皇帝一直随意地坐在昭阳殿外台阶上,外面又凉爽,比在屋子里用冰块舒服。

“父皇!”

恭王一看皇帝坐在台阶上,心疼地上前,顾不上见礼,使劲扶起了他:“父皇保重身体才是。”

“嗯,你怎么来了?”

恭王垂下眼,看起来哀伤又无奈:“儿臣想起皇祖母,就难以入眠,心中生疼,总是看见皇祖母的身影在走动。儿臣想着,到慈恩寺住一段日子,为皇祖母诵经祈福。”

“现在还祈福做什么,你皇祖母知道你的心就行了。”

“祈福,不仅是为在生的人,也能为离开的人谋个来世自在。而且,儿臣觉得皇祖母应该能飞升天界,我们的祈福她能收到。”

“你也……这么想?”

皇帝差点说出,你也做梦了的话,突然想起不可能一个个都能梦见,就他不能吧?

“是,儿臣真的这么觉得。能在慈恩寺待那么久,皇祖母早就是佛祖的弟子了。”

这话皇帝爱听,高兴地拍了拍恭王的肩膀:“不错,就你是个明白人。”

最该前来安慰奉承他的,不该是太子吗?可太子在哪儿?

哼,还只是储君,可看看他,谁在他眼中?

“走,我们父子喝两杯素酒,说说话。”

“是,儿臣遵命。”

其实太子也很冤枉的,他对皇太后也是有感情的,可他没想起要到皇帝跟前谋取好感而已。

恭王也没想起,那是皇后娘娘提醒他的。

恭王是皇后娘娘喜欢的幼子,母子俩走得很近,皇后但凡想起什么,总是愿意多说几句提点提点他的。

所以,太子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的亲娘和亲弟弟给坑了一把。

九月的临洛城,已是菊花遍地蟹香满城。

临洛城重新热闹起来,皇太后带来的哀戚逐渐消散。

最近,永定侯府老侯爷爱去味之源坐坐,邀三五好友坐坐闲聊。

他在朝廷,现在不过领了闲职,只希望儿孙成气,他倒是无所谓了。

庶七房,他关注他们,但是他们的心与他隔得很远,他觉得有必要在合适的机会拉拢,至少兄弟不能离心。

喝了酒出来,正要让人把马牵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扑倒了他的跟前。

他吓得五分酒退去了三分,怔怔地看着跪在跟前的妇人。

这妇人不仅脏乱,更是瘦的只剩下一张皮,两只原本很大的眼看起来像假的。

“呜呜呜!”

妇人一直磕头,老侯爷定了定神:“你伸冤?要钱?磕头做什么,好好说话。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妇人抬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啊,呜呜呜。”

说不出话来,妇人很焦急,抬手猛掐自己颈子,仿佛恨不得掐死自己。

呃……难道是疯子?

“罢了。来人,给她些银子买吃食,我们走吧。总是一条命不是。”

正想离开,那妇人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呜,呜呜。”

老侯爷本能反应抬脚想踹,可入目看见她那副模样,只要自己一踹,估计这条命就该交代在当场。年纪大了心软了,他不愿意两手血腥。

现在父子离心,好端端的青梅竹马的姨娘也毫不容情地离开,也许就是年轻时手上血腥过重的原因。

报应在他身上也就罢了,千万别报应在儿孙身上。

“你究竟想怎么?说啊,抱着我腿有什么用?这样无赖的行径,可不是女子该做的。嫌钱少了?”

妇人摇头,手撑着,低头嚎哭起来。

热闹都爱看,后来的人还真有人以为永定侯老侯爷祈福一个乞丐妇人呢。

“给几文钱打发了就是,摆什么威风嘛!”

长随展开手给他们看,这是几文钱吗?整整十两银子。

“你不要钱,到底想要什么?有冤屈?那我送你去京兆尹府衙?不去?”

老侯爷有些不耐烦了,庞维翀正好来味之源,挤了进来:“什么事?围这么多人做什么?”

看见老侯爷,见过礼,庞维翀出主意:“祖父,要不然先送妇人到后院洗漱吃点东西?这样走不了,大家看着也不好。”

老侯爷气哼哼的,他来这里可以免除大部分的酒钱,何乐而不为?

“好,老子就看看她究竟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