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侩可不敢跟宁宝昕翻脸,不是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吗?姑娘又小又是女子,更是难缠。

牙侩无奈,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宁县令。

宁县令万事都愿意迁就宁宝昕,可这大庭广众地不讲理,他还是觉得过分了。

“九娘,不许胡闹,否则让你娘拘着不许出门。”

隋五娘幸灾乐祸:“我们又没有交情,凭什么我不要的添头送你?”

宁宝昕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既然都不要了,还不许别人拿去?真领回去,说不定真是废物。”

“废物你也要?”

“我只是买个人打扫马房而已,白痴也会做。唉,就当做好事,白赔些钱米也无所谓了。”

宁宝昕嘟嘴,本想赌气把人领回去,可是不合心意的人领回去,添堵不说,还得拿钱养。

隋五娘倒也精明,再生气,也不想说这样的赌气话。

“算了,很久没觉得痛快了,今天吵闹一番,心里反而高兴。这边城也还不错,就便宜你了。”

宁宝昕满意地呵呵笑:“那就谢谢了。太守府不在丹雅城吧?倒是没机会一起玩耍。”

隋五娘冷笑:“你个毛丫头,谁跟你玩耍?宁县令家的?要不让宁县令将你送到绥博陪我算了,有个玩伴也不错。”

诶,算不算不打不相识?

宁宝昕懒得理她,能得她,还想变相得个奴仆?

牙侩看两个姑娘达成了共识,无奈冲宁世昀和隋太守一礼:“虽然没有这样的做法,可两位姑娘你情我愿的,小的就遂了他们心愿逗个趣好了。两位姑娘可真够精明的。”

隋五娘撇嘴,不过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还当宝呢!瘦不拉几的,能做什么?一看就不是个听话的,让她头痛去。

宁宝昕怕老爹生气,自动带了奴婢,下楼,准备回家。

“添头”与江管事站在楼下,宁宝昕好奇地围着他转了两圈。

“哎,添头,你多大了?”

那小子抬头看她一眼,没有回答,飞快地低下了头,眼里有恨意流露。

牙侩走过来,轻声说:

“这小子是我前两月才买到的,直到现在也没说过话,说不定就是个哑巴,姑娘可要想好了。”

宁宝昕摆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是买个小马倌,他把马侍弄好了就成。”

牙侩摇摇头,转身又上了台。

宁宝昕看着倔强的黑瘦小子,哑巴?才怪。

“既然是添头,那就是多出来的,干脆叫阿多吧。先交给管事教教规矩,再到马棚去。”

江管事应喏,准备带了阿多先回去。

宁宝昕压低声音对阿多道:“你就算不甘心,就算想离开,总得先离了这狼窝。我宁家是和善的,等你有能力离开,自然不会为难你。我不过是看你手指纤长,定是个手巧的,不是想作践你。用人,哪儿买不到?”

阿多诧异地抬头看她,仍然没有说话,低下头,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

“哎哎哎,别走。”

隋五娘匆匆赶来,跳到阿多跟前,上下左右地打量。

宝昕抱臂而笑:“怎么,想反悔?”

隋五娘撇嘴:“才怪。不过是我不要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他会不会后悔,若他愿意,跟我走也是可以的。我们隋家也是积善之家,不会恶待奴仆的。”

“行了,女人善变,可你还是姑娘家呢。”

“不要脸,胡说八道的。”

隋五娘婚期在下半年,只要说到姑娘或者女人什么的,她就会很敏感,总觉得被人打趣了。

可宝昕跟他又不熟悉,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女人二字,又让她恼了。

在里面不好闹事,她尾随而出,将手里的一粒果脯打向毫无知觉的宝昕。

香岚纵身而上,轻易打飞了果脯,隋五娘勾唇一笑,这个丫头与她年纪差不离,身手好像很不错。

宁宝昕听见动静回头,怎么一转眼,两人就斗到一处了?

抬手阻止暗处欲出面的彭信、袁旭,宁宝昕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观看。

想不到啊,这姑娘还是个能打的。

隋太守看模样是文官,女儿居然有堪比江湖中人的身手?

香岚是作为死士受训的,她的招数非常凌厉,可隋五娘一个闺中女子,竟然能与她有一拼之力,连彭信也不得不惊讶了。

两个高手过招,倒霉的是普通人,和想蹭热度的商贩,两三个躲闪不及的商户哎哟连声,西北女子彪悍,可这一言不合打起来坏了生意的事并不多。

“小希,住手!”

隋太守得了信走出来,黑沉着脸阻止,隋五娘笑嘻嘻地跳过去:“阿爹,能回家了么?丹雅城虽然热闹,可是女儿想阿娘了。”

“先把你惹下的祸解决了。”

“呃……”

隋五娘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甘心,冲宝昕叫嚣:“你的奴婢也动手的,一人陪一半。”

宁宝昕才不干呢,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是你先动手的。而且我们也留意到了,大部分都是你祸及的。不信,问他们。”

商户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顾不得害怕,纷纷应和指责隋五娘。

隋太守蹙眉:“好啦,该赔就赔,哪次出门不惹点事的?这次回去不许出门了,安安静静在家等着做新娘。”

宁世昀跟了出来,没说话,只是那眼神瞟向宁宝昕,眼中是满满的不赞同。

“宁大人,这次的人栏开市很不错,对于弱化各族矛盾绝对有用。我们不是野蛮人,不提倡折磨虐待异族人,我觉得可以完善法规,立功的异族人可以成为良民嘛。”

在边关地带,收买人心很重要。

“太守说的是。”

“我也出来好几天了,先回绥博,改日再来,还得去天擎关走走。”

“听说隋大人的亲家……”

“哈哈,正是虞大将军嫡三子。五娘顽劣,嫁进武将之家,好歹要宽容得多,无奈至极啊!”

送走他们父女,宁世昀半晌无语。

“爹,您生气了?不是我在惹事啊。”

“你啊,莫非来了这彪悍之地,就越发彪悍?据我所知,隋太守的家世可不凡呐,而且,隋夫人你知道是谁吗?”

“谁?”

“今上七公主。”

“公主?那么,隋太守是驸马?不对啊,身为驸马怎么能出任实职?应该封为驸马都尉做闲散勋贵嘛。”

“隋太守很能干,陛下舍不得不用他。听说,她们有四子,这个五娘是她们唯一的女儿,还是收养的义女。”

“义女?义女这般张狂?”

“隋五娘的师傅于公主夫妻有救命之恩,她师傅没了,公主收养了五娘,视为亲生。平日里十分迁就娇宠,得罪公主没关系,得罪五娘,公主不依。”

诶,皇族什么的,惹不得,真是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