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昕心下自有一番盘算,突然被一股甜香吸引了去。
“蜜桂花的味道?好香啊。香芸,秋日我们是不是也做了蜜桂花?”
“是的,姑娘爱吃桂花糕,童妈妈亲自带着奴婢们采摘的。”
桂花糕这几日倒是吃过,采摘桂花自制蜜桂花,却是前世的事,遥远而又清晰的美好回忆。
“蜜桂花怎么做我都忘了。”
“是那边的珍珠桂花汤圆,要不要试试?”
小摊是老两口摆的,写着大大的“舒”字。
“阿摩哥哥,舒家莫非有什么来历?专做汤圆?”
秦恪摇头:“据我所知,舒家以前是做点心的,不知怎么败了。”
败了?他们的蜜桂花或许也是他家的独家秘方?
小摊很干净,宝昕搅动着碗里的小汤圆,一个个如珍珠般均匀圆润,舀了一勺汤,透着桂花的迷人香气。
秦恪咬了一个小汤圆,又甜又沙的馅滑落口中,他连连点头,“嗯嗯”称赞。
看一眼宝昕:“我看你刚才对木雕很感兴趣的样子,真的要去加工什么?不如交给我,我替你寻更好的师傅。”
宝昕摇头,真是公子哥,不知道高手在民间这个道理。
“不是自己要?莫非,你想开店?”秦恪打趣她,却没想到对上宝昕肃然的小胖脸。
“你说真的?你才多大?五岁开店?说笑的吧?”秦恪差点没跳起来。
“是不足五岁,但是开年就是五岁了,足岁。开店怎么了?谁说五岁孩子不能拥有产业?说浅显点,我需要钱,如此而已。”
“你……有时候,看起来真不像五岁。我那些姐姐妹妹无论大小,看起来就像傻子,除了吃喝玩乐加撒娇,什么都不知道,有事更指望不了。”
“那是福气。我也想这般单纯地在爹娘身边撒娇,可是,我不能,我怕一旦松懈就死得很惨。”
宝昕重重地吐气,也许阿摩哥哥不相信,但是于她而言,能对一个与家事不相干的人诉说担忧和委屈,还是觉得轻松些许。
“既然这么辛苦,不如随我而去,身份会变,日子也好过,我护着你也名正言顺。”
唐斗捂眼,没法看啊。自家爷在别院就求……嗯……夫人生个妹妹给他玩,这是中了九姑娘的毒啊,还想拐回家去,宁家七房不打上门才怪。
“阿摩哥哥,刚才你说了,你妹妹很多,就少我一个嘛?你是专门收藏妹妹的吗?”
“嗤!”石修忍不住在一边笑出声来,他这个旁观者真的有这猜想,爷就是想把九姑娘带回家收藏,如他收藏的兵器。
“那些妹妹,与我隔了亲娘肚皮,亲近不起来。”
“难道我与阿摩哥哥是一个娘肚皮出来的?”
“这……你是我救的,自然亲近些。算了算了,不感恩不说,还来气我。”
没想到阿摩哥哥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宁宝昕笑了,咬了一个汤圆,甜到心底。
“阿摩哥哥,其实我想开一家木雕店,江南现在盛行,过两年说不定临洛城也会盛行,那时候一雕难求也是可能的。”
“一雕难求?”
“要不然,我们合伙吧,请老先生做师傅,若他愿意带徒弟,就让他做大掌柜,看得出来,他以前也是富贵过的,又是祖传的手艺,值得一试。”
秦恪的手指在桌上轻敲,半晌无语。
宁宝昕叹息:“阿摩哥哥别为难,我只是提议,没要你一定跟我一起冒险。”
秦恪抬手阻止她继续说话:“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是觉得我在都城的时间少,合伙的话,我帮不上忙护不了你,正在寻思有没有两全之法。”
两全之法?宁宝昕摇头,哪来的两全法?
“宝儿,此事暂时先搁下,也不急在一时。再说快过年了,你短时间也开不起来。容我仔细想想。”
宁宝昕点点头,她知道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阿摩哥哥人不在临洛城,得衡量如何在他离开的时候还能保证小店正常营业。
若他真的为难,再寻合作者。
“阿摩哥哥,跟我讲讲朝中事呗,笑话都成。”
秦恪一愣,宝儿小小年纪,问这个做什么?
“姑娘家,还对这个感兴趣?朝中笑话?那可好说不好听。”
不能不感兴趣啊。
身在内院,万事不知,更别提什么朝中大事。
前世那么些年,皇帝是谁都不知道,有她这样的东华国人吗?
“随便说说嘛,爹爹与哥哥讲,我压根听不懂。”
秦恪稀罕地扯了下她的小辫儿,因为听不懂所以想学一学,还真是好强。
“可惜你识字不多,否则,朝中有邸报,会记录一些重要的事,看一看就能明白大概。”
宁宝昕两眼一骨碌:“阿摩哥哥讲一讲,现在的皇帝是谁?朝中都有哪些高官?都属于什么家族?还有……”
“好了好了,说多了也记不住。当今皇帝姓秦,秦是国姓,但不是所有姓秦的都是皇亲国戚。”
“我明白,说重点。”
“皇帝陛下有皇子十五人,公主二十位,算是子女繁多,人丁兴旺。皇三子和皇十一子夭折,六公主、八公主、十一十二两位公主夭折,其余倒还好。当今太子乃皇后嫡出,行五。”
宁宝昕眼睛都瞪大了,皇帝这么多孩子啊?那不得争权夺利拼命打?
前世,是这些皇子中的某人做了皇帝,还是另有其人?
比如,皇帝陛下的兄弟,或者子侄?
她只记得那时候侯夫人感叹世道太乱,不知道怎么站队,因为几年内换了几位皇帝。
“还有呢?”
“太子身子较弱,皇十四子是其胞弟,却与太子不亲,太子与皇九子倒是关系很好。”
秦恪突然有些意兴阑珊,都说边境复杂混乱,在他看来,比皇室复杂混乱的关系要清爽些。
宁宝昕不知道为什么阿摩哥哥情绪低落,嘴唇嗫嚅着,鼓着小胖脸,犹豫起来。
“啧,有话就说,这会装什么。”
“阿摩哥哥,如果让你为难,就别讲了,你不是说有什么邸报吗?有几份?借我看看?”
“别院多着,想看我让唐斗送来。近五年的都有,你要多少?”
秦恪挑眉逗她,小丫头,有耐心看那么多么?
宝昕两眼闪亮:“好啊,那就近五年的吧。”
“嘶……你还真是……我都没你那般认真。过几日再送来,我先看看。你这么好奇,如果你都看明白了,我却说不出来,太丢人。”
“嗷。”宁宝昕很想问问他家在朝的官位,想了想,罢了,结交的是这个人,难得还有这般纯净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