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可,简单的来说,就是三不能做。
是在我大学的四个月时间里面,严格要遵守的条例。
不能照镜子。
不能穿反衣。
不能与鬼通。
听张炎麟说完我心里就哀嚎一声,我已经触犯了其中一条。
熊哥说这三条只是我在学校里不能做,出了校门,距离远一点,这三条对我没有约束。
我忍不住问熊哥为什么。比起张炎麟,熊哥虽然敛了笑,但脸色依旧比张炎麟好看几个等级。
“小子,之前在学校里除了学习没别的事做吧。”熊哥点了根烟,跟我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所有学校里面总会有那么几个固定的鬼故事。
厕所里面的白衣断头女尸。
操场上的诡异黑影。
教师里面的人头拖把。
最后一个,不能在晚上的时候照镜子,否则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些怪谈,大部分都发生在晚上,是因为到了晚上阴盛阳衰。
至于为什么那些学校都会传出统一的怪谈,并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有些人真的看到了。
“这些大学建立起来之前,都是一个个的大型坟场,不是坟场,也死过不少人,搞战争的时候,哪里都不是安生地儿,白天是靠着那些学生身上的‘阳气’压着,到了晚上,‘阳气’不足了,就会有一两个溜出来。”
我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听的有些刺激。
“镜子可是会反光的,白天反的是光,到了晚上光不够多了,你说能反出些什么来。”
这个答案不用想,肯定是那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
“至于第二条,人的身上最容易沾染自身气息的就是衣服,衣服都有两面,正的朝阳,背的朝阴,穿反了衣服,也就是颠倒了阴阳。”
这也是个我以前没有听过的讲究,有些新鲜。
“至于最后一条,字如其意,就不用我明说了吧。”熊哥抽完了一根烟,抖了抖站起来,跟张炎麟打招呼说要出去。
几分钟的功夫,房间里面只剩下我跟张炎麟,我从椅子坐到了张炎麟对面的床上。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有些让人窒息。
可能是我多心。
以前也不是没有跟张炎麟单独相处过,可这回也没感觉不一样,是我心里有鬼。
熊哥其实跟我说的很明白了,感觉他最后一条没说清楚倒像是给我个自己坦诚的机会。
前两条我不是不能做到,镜子忍忍也就四个月的时间,穿反衣服只要细心点不会出错,唯独最后一条,不管他有没有代指的意思,我觉得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能与鬼通,就算高海没有在我身体里面,我也无法保证不会遇到些鬼魅,这可是一不留神的事儿。
有时候,我甚至都无法确定跟我说话的到底是不是人。
我在出神,突然听到张炎麟拔高了音量,加重了语气。是在让我答应这三不可。
按理说,不管他有没有发现高海的存在,我都应该马上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才不会引起怀疑,而不是吞吞吐吐,这不摆明了有鬼。
可一旦我答应下来,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我有些为难,“师爷,这最后一条……”
“有什么问题?”
被张炎麟专注的看着感觉并不好,那双眼睛让我有些无处遁形,好像他已经看出来了,只是跟我隔着一层窗户纸,正在等我去捅破。
我几乎险些要说出高海的事情,有这种冲动。甚至话已经到了嘴边,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凸凸的跳了两下。
是高海在警告我!又或者是提醒我不要这么做!看来高海果然已经待在我缺失魂魄的地方了。
那也就是说,昨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没问题,师爷”我转而答应了张炎麟的话。
与鬼通,与鬼通,只要我不主动,是高海主动找我,应该就不算吧。
况且我的运气这么差,就算三条全部遵守,该来的还是要来,无数次都印证了命数是改不了的,也逃不掉的。
我答应了,张炎麟的脸色也没有多少缓和,我现在倒宁愿他主动的质问我,或许我也就不用提心吊杆,偏偏张炎麟没有这么做。
看看时间,我想离开了,正打算说的时候,张炎麟先一步我动作,从桌上的包袱里面拿出了一截红绳,戴在我手腕上,红绳的中央系着一个表面凹凸不平的豆子。
很像那种地摊上几块钱一个的批发货。但从张炎麟手里拿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差!
就算是个豆子,肯定也是有作用的豆子!
“师爷,这是……”
“能稳固你魂魄的东西。这四个月,我有事要做,不能时时顾忌你,红绳戴上了就不要解下来,还有些东西,等你开学我在给你。”
我有些感动张炎麟的动作。
即使张炎麟知道我有事在瞒他,我也给他招惹了不少麻烦,可出了事还是有在帮我。
“谢谢师爷。”我很郑重的跟他道了声谢,这时候熊哥也回来了。
“动作够快,红绳带上了,接着,这东西一天一颗,也不能断。”熊哥把手上的东西带给我,是个有我一掌大小的瓶子,打开盖浓重的草药味道霎时涨满了整个屋子。我闻起来有些熟悉。
“先生,这是曾经让我放在鞋里的草药?”
“就是这个,今天一分开,估计好长时间见不到,总不能我往你们学校给你寄草让你天天踩着,磨成药吞下去效果是差了点,但天天吃也没差,这里面只有十颗,开学之前是够用了。”
难不成昨晚上熊哥就是在给我弄这些药丸子。
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表达我的感谢,只能一声声的谢谢说出来。
我更加肯定了,我要活着!不管北三佴有多厉害,我都要活着!而且要让他尝尝跟我相同的痛苦!
我一定要亲自解决北三佴这个人!
给我东西之后张炎麟就让我回去了,装着高海一小撮骨灰的布袋张炎麟让我交给许老三,看着许老三什么都没问,却小心的揣着衣服里测口袋,我之前的假设又有些不确定了。
也许这个骨灰不跟我想象的没有用?
似乎知道这一别短时间就不会再见,小玉很快的收拾好敲门来找我了。
她给了我个钥匙扣,上面是平安符,也是她自己做的。
平安符当然也不跟外面的一样,里面掺杂了黑狗血,不说有多大用,总归是心意。
许老三还嘲笑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但他自己最后也拿出了给我准备的东西。
“我拜托师爷从我家里给你带出来的,你可省着用,这东西不好做,花了大价钱,我这可忍痛割爱了。”
许老三给了我五根香。
五根很短的香,大概还不超过十厘米。凑到鼻子尖前面闻一闻,“是不是挺好闻的。”许老三笑着说,小玉也拿过一根放到笔尖。
“这个味道,有点像,像什么花香。”我仔细闻了闻,很淡的味道却意外好闻,不是其他檀香,松香那种,反而是花香,带着花香的香杆,第一次见。
“许老三,你这是少女心呢,你想让少谦在宿舍里点这个,也不怕他室友嘲笑啊。”小玉打趣道。
“说什么呢,这玩意儿可不止好闻,我听说学校里面阴气都挺重的,少谦又经常走背运,每天晚上剪下一点烧着,能安神。也能起迷障。”
看得出他们都是上了心的。
“等你们能来学校找我,我做东,请你们吃大餐!”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了。
都收拾好了我们一块出去吃了顿饭,气氛罕见变得沉默。
之前我从未想过,短短的两个月我会发生这么多事,认识这么多人。
时间总归是在不停的流逝,张炎麟打电话让我们回去,说要送我到村口。
宾馆已经退了房,我们几个的背包都在熊哥手里拿着,看到我们来了依次递给我们,熊哥小玉许老三都已经上了车,等我要上去的时候,张炎麟拉了我一把,把我带到一边,背对着车的方向。
张炎麟说我落下了东西。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面还有个兜,我接过去沉甸甸的,我想打开看他也没让,让我回家在看。
这次张炎麟坐在了副驾驶,许老三跟小玉都看到我多出来的兜却也没有问。
平常我们三个凑一块早就胡天海底的插科打诨了。唯独这次一直很沉默,直到我下车,除了说声再见,都没有其他的话。
事后想想,还真的像生离死别。
路虎很快开出几百米,等到看不见了,我才动身朝着村里面走。
这次离开也才过了一周多的时间,可发生的事情远远不能比。
路上遇到几个熟人,都在恭喜我,一问我才知道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奶奶早就乐的四处奔走相告。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的门虚掩着,我喊了两声,奶奶不在,乘凉的邻居探头跟我说奶奶去了午集,刚走不久,估计还要断时间才能回来。我把东西都放在自己的屋子,打开了张炎麟最后给我的东西。
里面躺着早就被我忘记的鬼书。
同时高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