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感觉,我被人抬着。
被人救了,意识很清楚的能感觉到,他们都操着一口我听不懂得本地语言,熟悉的只有小玉不停在我耳边喊我名字的声音。
颠簸的感觉持续了很久,我才被人放了下来,又被人抱着,最后接触到了柔软的衣料。
知道是床,我放心的让自己陷入昏睡。
这一觉大概都能用天昏地暗来形容,睡到我自己都有些迷糊了才被人叫醒。醒来的时候天微微发亮,稍稍恍惚,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一晚上没做梦,也没有什么动静吵到我。
叫醒我的是陈皮。久违的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的脸色很不好,很憔悴。我以为是这几天找我累的。
我在一个石头砌出来的房子,还能看到泥巴糊住墙的那种,整个屋子说不上破,就是很原始。但用具都已经俱全,甚至还有些信,跟房子完全不同的现代化。
比如说我刚刚躺过的床。
是东北才会有的火炕,但被子,是夏凉被!我还找到了商标。那个牌子我知道,价格不菲。这种东西的出现,很怪异。
也不止是这一件,还有桌子上的茶具,看起来也很贵,不是用个大茶缸,特别的讲究。
这还只是我大体的扫了几眼,没有在仔细看,我有些疑惑,但脑子里顿时想到更为严肃的问题。
“许老三,许老三你们找到了没!”
想到我已经安全,我开始担心许老三,要是还没找到,他……
陈皮看我激动,勉强冲我一笑,笑容真是牵强,“你别着急,许兄弟已经找到了。”
“那他没事吧?”
“你先别急,小兄弟我跟你说……”
从陈皮的口中我得知了在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找许老三之后的来龙去脉。
小玉跟着他们出去了,很快遇到一个大家洼的人,更幸运的是这人经常去集市,王常陈皮跟他都认识,语言上虽然有些不方便,但也能琢磨个七七八八。
对于他们王常他们抬得棺材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们来说都不以为意。
进了大家洼村,小玉很快找到一个认识女尸的人,是原先的邻居,是五百块钱就敲定了帮忙料理女尸的后事,邻居还帮忙找了二十个人,每人一百出发去山里找我跟许老三。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许老三?”我听了忍不住的问。
闻言陈皮特别古怪的看着我,“小兄弟,这问题我还想问你哩。”
不等我问什么意思,陈皮就告诉我许老三确实是晕倒了,有只草扒子没被发现,钻到了许老三的鞋里面,发烧晕的,等小玉他们带人来找的时候,很快就找到了,但我到底没了踪影。
“这怎么可能!”我狠狠吃了一惊,我还记得自己当时找的有多认真,怎么可能会错过?!
陈皮给我描述了大概的位置,虽然说的还是有些模糊,可我能确定,那地方是我走过的路,我还沿路做了记号……我说了出来,陈皮更是疑惑。
“是哩,小兄弟,我们都还看到了你的记号,小玉姑娘当时没找你人可着急了……都以为你……”
我脑子有点乱,如果陈皮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说明我当时活生生的从许老三身边走过去没看到他?
那么大的活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视而不见?这怎么可能!
“小兄弟,你身上的这些伤口……”陈皮突然出声,用手抓着我,低头仔细的看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又一碰,我也回过神,“嘶嘶”的抽着气,嘴里喊着疼。
被蓝光蜘蛛咬出来的伤口本来就很小,小红点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明显的就是那些破了又长起来的脓包,小玉估计看了肯定吓一跳。
但幸亏是我脸上没找这些东西,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脸上长了,我估计开学都没办法见人。
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有更多的不适,看来蓝光蜘蛛确实没有毒,只是外表吓人而已。
“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突然就长出来了,就算弄破了还会自己长。”我指着最先破掉的脓包,在我的右手臂,上面已经覆盖着好几层薄薄的皮了。
“这像是什么虫子咬的。”
听陈皮也没认出来是什么,我叹了口气,估计只能等到去医院了。
“我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小玉呢?还有许老三呢?王大哥他们呢,说了老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这屋子冷冷清清,我可是失踪了一阵,见到我怎么也该来个拥抱吧,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看?更何况还有女尸这种要紧事,早办完就早回去了。
我没跟陈皮说我觉得这座山有古怪,而是我觉得等这次离开,我再也不会跟这座山有任何的交集,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去打听了解什么。
可陈皮告诉了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
“许兄弟这烧有些严重,刚退烧,小玉姑娘在照顾。身体倒是没什么事了。”我点点头,随口问“王常他们也在许老三那边?”
这问题陈皮回答不回答都无所谓,但他说了。陈皮突然抹了抹眼泪,抽抽两下。
“王常王骁我这两个兄弟,死了哩。”接着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伤心,又猛哭了两下。
我没反应过来,怔楞住了,死,这个字有点刺耳朵。
王常王骁两个大汉子死了?就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死了……瞬间我就想到了挂在树杈上我误打误撞看到了尸体,瞳孔紧缩了两下。记忆回笼,我心紧了起来。
“他么是怎么……”
“陈侬子,有人唑什子你。”古怪的方言从门口传来过来,陈皮抓紧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回头也说了句类似方言的话,又跟我解释,说有人找他,站在门口的人我可以叫他熊哥,是大家洼村里面唯一会说点普通话的,这个屋子也是他的。
“小兄弟,你安心在这呆着,我见到小玉姑娘就告诉她你醒了,你这身上的口子叫熊哥给你看看,没准他能知道。”说完陈皮就走了。
陈皮一走开,他挡住的熊哥身形就露了出来。
哦嗬!小山一般的身形。
有段时间我读过《三国》,里面对张飞的描述是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声若巨雷。
说的就是这人的身形跟雄壮,长的很粗犷。
在农村我见过不少男的种地做工,身上的腱子肉也是很壮实,跟这熊哥一比,确实当的起“熊”这个字。
他一进来,这石头屋子的光亮都好像被遮住了一般,这种与生育来的压迫感让我有些不自在,脸也长的很硬朗,也不像我见到的其他人脸上有些自然而言的憨厚。
我心里隐隐觉得,他倒不太像是大家洼的人。
见我想起来,他给我倒了杯水,示意我现在还不能动,最好躺着休息。
想着陈皮跟我说他会点普通话,我紧张的开口道了声谢。
他很轻的“嗯”了一声,气氛尴尬了起来。
喝了口水,我才发现自己原本那些缺水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反而现在喝水有点让我想吐。
毕竟胃里是空的,现在倒不如让我吃点饭。背包就放在床角,我拆了个饼干,吃进去嗓子也不难受。
熊哥也不出去,反而是在角落里面忙活着什么,一阵一阵的传出“噼里啪啦”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粗糙的屋子,过着讲究的生活,看起来很邋遢的男人意外的很细腻,我偏了偏身子,就看到了熊哥摆弄的是什么了。
散落的金属管,不规矩的各种零件的东西,很像是……还没组装起来的长管枪,我刚想到,熊哥就特别快速的组装完成了。
这还是我第一回看到真枪,我对枪没有研究,不知道型号,也不知道威力,一想到这是在深山,也许有枪是正常的?偶尔打猎?
我捉摸不清这里的生活习俗,也躺不住,“熊哥,你能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东西是什么咬的,有没有点药能给我用用,我这有点痒。”
怕熊哥听不清,我说话速度很慢,熊哥很快过来,掰着我胳膊看,力气确实很大。
他看的很快,大概就扫了一眼,眉头就紧皱了,脸色好像也沉了下去,还把我的手重重的一甩,跟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这反应大的我出乎意料。
明显熊哥认识这种虫子或者植物。
似乎他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去自己的柜子那里一通找,扔给我一个小瓶子,一打开是有些发酸的粘腻的液体。怎么看都很像我之前吐得那堆分泌物。
刚吃下去的饼干又要反胃吐出来。
“木……木……抹,抹了它。”
大概是许久没说过普通话,熊哥刚开口没找准音,试了好几次才说对。他声音有点沙哑,应该受过伤。
我有个同学就是在过年放鞭炮不小心被炸到,嗓子也受到波及,声带出了问题,跟熊哥的强调音色很像。
酸味特别冲着鼻子,我犹豫不决,熊哥又加重声音说了一遍。